这一刀的反击,也是力道刚猛强劲,且出刀的时机恰恰卡在柴恒即将出手,前功不得,后守不能的时刻!
当然,这一刀最难的地方也就在于出手的时机卡得极准。
原来,刚才的一番交手已令得黄芩把握住了柴恒刀法变化的要领,是以刚才的后退,正是诱敌之策,而这一招反击,实是凶恶无比,只要柴恒稍有不慎,难免血溅当场。
在此危急时刻,终于显现出了柴恒的真正实力。他眼见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,立刻健腕急翻,刀势突变,一改方才大开大阖的路数,以一记非常巧妙而精准的‘拨’字诀,将黄芩的刀向侧面拨开,而自己同时向另一侧闪避。
这一次的拆招之势,当真精妙无比,让人拍案叫绝!
转眼间,柴恒的刀法突变,从刚才的威猛无俦,变成了如同女子绣花描眉般小巧、细腻。他的招式精妙繁复,连绵不绝,看似轻描淡写、挥洒自如,可是出刀的角度小,位置低,刀刀皆是冲着对手的裆部,真正是又凶险、又歹毒。
原来,虽然柴恒的外貌凶恶,
手中的一把钢刀看起来也很威武刚猛,可他的压箱底绝活,却正是这套阴柔毒辣的“绣眉雕花刀法”!
黄芩一边应付,一边暗道:只看他能以如此粗长厚重的大钢刀,施展出这般阴毒小巧的刀法,此人的武功绝对不可小视,而且心性也必然毒辣难测,以自己目前的状态,切莫要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。
此念闪过,他一个旋身,缠在腰间的铁链便落在了左手,却把刀纳回了鞘中。
之前,柴恒的钢刀一直受到黄芩的牵制,无法施展,可谓棋差一招,缚手缚脚。此刻,他施展开了压箱底的绝技“绣眉雕花刀”,而黄芩也换了一根铁链来应对。
在恶战之中换兵器,那真是柴恒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。实际上,就算一个人能同时精通多种兵刃,但是刚刚用熟了一种兵刃,就突然换用另外一种,手还是冷的,必定难以施展得好。但是,黄芩偏偏就在激战之中换刀为链了。
这一变化,简直让人匪夷所思。
只见黄芩一抖铁链,那条铁链便象是一件活物一般,‘呼’的卷了起来,以小巧对小巧,以繁复对繁复,和柴恒的绣眉雕花刀斗作了一团。
但是,黄芩的铁链长,柴恒的钢刀短。
正所谓一寸长,一寸强;一寸短,一寸险,黄芩已把柴恒逼在四尺之外,令得他根本无法近身,所以他的刀便无法直接攻击到黄芩,而黄芩的铁链却是灵活如蛇,能刺能抽,还能点穴,招招不离柴恒要害。
柴恒全然被动挨打,正待换回先前刚猛的刀势贴身上去硬拼时,只见黄芩象是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心思,铁链一抖,口中喝了一声“着!”
刹时间,柴恒但觉右耳一阵奇痛无比,伴着嗡嗡的耳鸣声,犹如天崩地裂了一般。他大呼了一声,抛下钢刀,下意识地以右手掩住耳朵,踉跄退至一旁。
黄芩没有追击而上,而是收招立于原地,目光直射向沈琼楼。
沈琼楼缓步行至他面前,杀气逼人。
看来,他有意出剑。
黄芩故意嘲问道:“尝闻飞凰剑客也曾在江湖上所向无敌,地位甚高,如今却是要向一个无名小卒出手吗?”
他风尘仆仆、披星带月而来,本就疲倦不堪,武功、反应均打了个大大的折扣,加上又和‘绣眉雕花刀’柴恒恶斗了一场,更是疲上加疲。这种时候,如果剑法高深难测的沈琼楼再上来相拼,对黄芩而言则十分不利。如此,黄芩才会故意出言抬高对方,借此令沈琼楼明白,和一个无名小卒比拼,赢了,无甚光荣,若是不巧输了,就是大丢颜面的事了。
其实,不欲与沈琼楼相拼,并非黄芩认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,而是不愿轻易把自己逼到极限。
但凡高手都明白,无论对敌手,还是对自己,极限的时候往往都是最危险的时候。
沈琼楼手抚剑柄,沉吟了片刻,道:“阁下的武功,当真高明之至,若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,实在令人难以信服。”
黄芩笑道:“我一介地方捕快,不是无名小卒,还能是什么?”
沈琼楼面上阴晴变幻不定,道:“你以为这么说,就能逃过杀身之劫吗?”
显然,他以为黄芩虽能赢得了柴恒,却仍不是他的对手。
黄芩以眼睛的余光瞟了眼远处,突然,面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,道:“何以不能?”
沈琼楼按剑待起,却见一队维吾尔勇士正朝这边巡街而来。
他当即收了步伐,立于原地。
‘大树沟’之所以能够吸引关内、西域往来的大客商,不光是因为它明里暗里的集市种类繁多,且长年开放、食住条件优越,更是因为这里平安少事,利于携带大量货物,或大量银钱的商人们安心地进行交易。所以,霍加极看重当地生活环境的安稳平和,任谁在他的地盘上胡乱生事,不被他知晓便罢了,若是被他知晓,便等于大大的得罪了他,必被驱逐出境,以后也休想再来‘大树沟’做买卖。而在哈密,想要赚银子,不管这银子是黑是白,都少不得和‘大树沟’扯上点关系。是以,鉴于此点,极少有人愿意在霍加眼皮子底下生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