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而易见的是,这棵胡杨是黄芩早已选定好的目标,是以绝无半点犹豫,人到刀到,威力十足。
当刀上的寒光掠过那棵胡杨树时,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停顿、阻碍,就仿佛那棵树只是水中之月,镜中幻影,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一般。
这一刀,砍在树上,无声无息,如利刃入豆腐,斜斜从腰部劈过。
随即,黄芩还刀入鞘,舌绽春雷,口中大叱了一声:“起!”
说话间,他右掌摆动,一掌劈出,“啵”的一声拍中了树干。
那棵胡杨树本就甚为高大,难以撼动,虽则先被黄芩一刀斩断了,但因为那一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,是以暂时未曾倾倒。现下,又被黄芩这一掌拍中,伴随着‘呼喇喇’的巨响,那半截厚重断木凌空飞起,如木山颓倒、城垣崩溃一般,以一种惊天动地的声势,侧向飞出丈许后,往那八个弓箭手埋伏的方向倒了下去。而且,黄芩这一掌的掌力大有明堂,不但力道雄浑厚重之极,能让这样一颗大树的树干凭空飞起,且掌心还暗藏了极为霸道的‘螺旋气劲’。这种‘螺旋气劲’在树干上爆炸开来,令得树汁四散溅射,噼啪乱响,纷乱中蓬起无数的树皮、木屑,其中较大块的树皮、木渣,携带着嗖嗖的呼啸之声,向埋伏的弓箭手们劈头盖脸飞射而去,快若疾风骤雨,密如飞蝗流萤!
如此一来,那些个埋伏的弓箭手们个个自顾不暇,哪还有功夫放箭?更何况漫天的树皮、飞扬的木屑阻碍了原本的视线,再加上韩若壁和黄芩二人的身形快若鬼魅,就算想射,又哪里能瞄的准?
在以闪电般的速度,完成了以上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、如变戏法的动作后,黄芩的身形已然紧紧追随着那飞起的半截杨树,疾掠扑上,直朝那八名弓箭手而去。
他扑上去的身影,不可思议的拉长,压扁,几乎辨不出人形来。纵使目力锐利如尚廷筠,也只能瞧见一抹淡淡的、变幻不定的影象。而在功力稍差之人的眼中,就只有一片诡异的光影闪动了。
真正可怕极了。
眼见黄芩扑上去的态势极为凶猛,尚廷筠心知不妙,就想上前稍稍拦阻一下,也好为埋伏着的弓箭手们争取宝贵的时机。
正在他欲长身掠起时,一股冰冷剑气已逼到了身前。
逼近尚廷筠的,自然是韩若壁。
韩若壁并没有出剑,剑气是从他周身散发而出的。
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,一边余光扫过黄芩扑上时诡异的身法,一边对着尚廷筠笑叹道:“好家伙,我这相好的当真了得,光以身法而论,就已快脱离轻功的范畴,渐入五行遁术之境了。他这样的身法,就是白天也不易射中。尚堡主,你苦心安置的那些弓箭手,怕是浪费了。”
他说话时的声音不高不低,语气闲静温和,若非亲眼见到,定会以为是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,一边喝茶一边与人聊天。
实际上,韩若壁贴上尚廷筠的身法,虽不及黄芩飘忽,但速度方面却毫不逊色。当然,他面对的只有尚廷筠一人,并非大批的弓箭好手,是以也没有那么飘忽闪烁的必要。单就韩若壁刚刚距离尚廷筠还有丈许的距离,可一呼一吸之间,便已足不沾地,宛似一个拉线木偶般,贴近至不足三尺的距离,且身姿、体态几乎没有任何变化,更兼,虽然剑未出鞘,可整个人已瞬间变得如同一把剑一样锐利,冰冷的剑气从他身体四散而出等,便可知,他不会比黄芩更好对付。
尚廷筠明白,他绝对没有可能甩开此人,去阻拦黄芩了。
不过,尚廷筠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,绝非等闲视之的一般人,是以,在此等危急紧张的时刻,反倒异常冷静。
他哼了一声,道:“一个是‘流光遁影’,一个是‘蹈空虚步’,没想到我这‘神光堡’,一下子居然来了两个绝世高手!”
韩若壁眉角轻挑,嘻嘻笑道:“哪里哪里,过奖过奖。”心中却暗自嘀咕道:看他一眼便能说出我二人的身法来历,可见眼界极高,估计手底颇硬,绝不会好对付。”当下本来心存的几分轻敌情绪尽数被抛开,完全把尚廷筠当做劲敌来对待了。
此刻,那边黄芩不知何时已把铁链握在了手中。
丈许长的铁链打了个对折,约有六尺长短,迎风抖将开来,活脱脱一条灵蛇一般。
黄芩左挥右舞,铁链不是缠上弓箭手的腿、脚,就是抽中腰、腹,跟着猛力一拉之下,那些弓箭手无不被他抛出摔倒。只听得呼喊声、倒地声此起彼伏,伴随着胡杨树砸下的巨大声响,真正乱成一片。
待尘埃落定时,黄芩脸色平静的站在离尚廷筠丈外的空地上,手中赫然捧着一堆长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