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芩嘿嘿笑了声,道:“跑江湖的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?跑江湖跑江湖,整日都是冲州撞府,什么地方见不到江湖人?”
韦二哥叹了口气,道:“也是,跑断一双腿,糊上一张嘴。不过我瞧你生得也算有模有样,何必这么折腾自己,到哪个富贵人家当个护院什么的不好?......”
不知为何,他说话的声音忽然越来越低,越来越弱,最后几乎消失了。
黄芩侧身一瞧,发现韦二哥居然在说话中垂下头,睡着了。
继而,他发现整车人,包括紧挨着坐在自己左边的叶晋源,全都东倒西歪的睡着了。
这时,原本的狐臭味似乎比刚才浓烈了一些,但又不是多明显。
暗道一声‘有古怪!’,黄芩已觉头脑发涨,昏昏欲睡。
立刻,他用牙狠狠咬住下唇,几乎咬出血印来,想强撑住,拼着最后一丝清醒,劈掌打碎车厢。
可惜,就在他掌力将出之即,眼前一黑,终于也睡倒了下去。
车厢内,所有人都倒了,只剩下一股浓重的狐臭味在飘来荡去。
没有人注意到的是,车厢右角的座位下,摆着的一只毫不起眼的腌咸菜用的坛子。
那只坛子脏兮兮的,表面有不少划痕,颜色都已瞧不清了,正倒扣在地上。坛口处封了一块很薄的湿布。如果用鼻子凑上去闻,应该可以闻到另一种和狐臭味极其相似的味道,正透过湿布从坛子里缓缓渗出。
可能那块湿布原本是干的,开始时,这味道被布隔着,没能溢出来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马车的颠簸,坛子里盛的药水浸透了干布,终于慢慢挥发了出来。
那药水挥发出的味道极其浓重,臭不可闻,如果不是因为车内那名有狐臭的汉子,别说是感觉敏锐的黄芩,就是一般人也该有所查觉。但正因为那汉子两腋下发出的浓重狐臭味,掩盖住了坛子里缓缓散发出的气味,所以没人查觉到。
那只坛子,正是那个狐臭汉子带上马车的。
此刻,那个狐臭汉子同样也睡倒在车厢里。
☆、第35回:生死存亡贾侩见风使舵,地牢密室捕头身陷囹圄
已是早春天气,乍暖还寒,北风威力不减,迎面吹来尤其冻的人瑟瑟发抖。头前驾车的车夫如此被吹了一路,面孔都有些僵硬了,就指望尽快赶到京城,寻个地方喝上壶烧酒,再找个相好的姑娘,犒劳一下自己。他脑中想的全是这些花花肠子,是以根本注意不到身后车厢内的异常,只管挥动鞭子,连声吆喝。
到目前为止,这辆马车还在偏僻无人的乡间野道上移动,离官道尚远。道路虽窄,但于一辆马车而言,却是绰绰有余了。
忽然间,约十来骑人马从道边冲将出来,挡在了这辆马车前。
以为遇上了强盗,车夫吓的一拉缰绳,停下马车,一个趔趄翻下车来,立刻闪过一边,口中哆哆嗦嗦地讨饶道:“好汉饶命,好汉饶命!”
按照江湖规矩,遇到拦路抢劫时,只要车夫不出面阻拦,道上的朋友便不会主动杀害车夫,是以,他这么做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。
那队人马的后方窜出几骑,当先一骑急驰几丈,道:“休要胡言乱语,什么‘好汉饶命’?天子脚下,太平盛世,哪里来的盗匪?! 锦衣卫在此捉拿逃犯,凡包庇窝藏者,与之同罪!”
说着,那人掏出腰牌晃了一下,又收了回去。
听到是抓逃犯,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,车夫舌头打着结般说道:“官爷,不关我的事呀,我只是行里的一个小车夫,哪知道车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呀?”
那名锦衣卫冷着脸,道:“少罗嗦!这事当然不会赖到你头上。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你若是清白的,又怕的什么?逃犯总共三名,个个穷凶极恶,据我们的可靠消息,就在你的车上!快闪到一边去,别碍手碍脚的。”
车夫哪敢再多说一句,连忙闪到一边,只远远地瞧着。
那名锦衣卫迅速下马,领着另几个不像做公的人,打开车厢的门,一股恶臭便扑面袭来。他们与其说无所谓,不如说早有准备,神色镇定、动作麻利地从腰带上扯下不知被什么药水浸成黄色的布巾,捂住自己的口鼻,纵身进入车厢。
在一堆人里翻找了一阵,几人把黄芩、叶晋源以及那个有狐臭的汉子拖将出来,分别扔到三匹马背上。
把黄芩扔上马背之人,对那名锦衣卫道:“听说此人的武功极是了得,万一半道醒过来可就糟了,要不要绑起来?”
那名锦衣卫显然不太瞧得上他,抬了抬下巴,轻蔑道:“你瞧着办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