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然,这里的毒瘴比别处要浓厚得多。
随着黄芩的脚步越来越深入,那种‘嗡嗡’的声音也越来越响,直到异常清楚。
这声音在黄芩听来,竟象是许多对翅膀高速振颤发出的。
忽然,透过毒瘴,黄芩发现较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山石上,隐隐的,似乎有个人。
一时间,他大为惊诧,没想到这片毒瘴异常浓烈的林子里,居然还有别人。
的确,即便是吃了‘火梨子’的采药人,也不过是穿越瘴地,到雪线以上去采药,断不会出现在这里。
黄芩不禁怀疑,会不会是自己眼花,瞧错了?
心生好奇之下,他想确定巨石上是不是真有个人,但又不想被对方发觉,于是尽量低身潜步,小心靠近,直到看得清楚了,才躲在近前的一块山石后,仔细探头瞧望。
不瞧则已,一瞧便觉触目惊心,不由得头皮发麻,毛骨悚然。
只见,那块巨石上竟有个女子。那女子年纪很轻,上穿深蓝色镶白边的麻布衣,下着红底蜡染的花色麻布裙,肩上搭了块黑色织花的小披肩,高绾着的头发上插着一把银制的牛角梳,看起来象是个苗人。
她面容僵硬,口眼俱是紧闭着,以双手手心、两脚脚心、头上顶心,‘五心朝天’的姿势,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那里,看不出是死人,还是活人。
令人惊异,感觉恐怖的是,她的两只鼻孔里,不断地有奇怪的小东西飞射向空中,就仿佛鸟急投林一般。
那些小东西只有米粒大小、通体发出晃花人眼的银色强光,因为速度极快,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光怪陆离的轨迹。
即使眼力强如黄芩,也几乎要追不上它们飞窜、变化的速度,更没法分辨出他们的具体样貌。
小东西们争先恐后地、不停地从苗女的鼻孔里飞出来,带起一根根比风筝线还要细上百倍的、发亮的银线。
苗女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,紧紧握住了线的一头,通过这一根根银钱在控制它们。
‘嗡嗡嗡嗡’的声音仍在持续,黄芩可以确定的是,这种声音就是那些漫天飞舞的小东西们所发出的。但是,他无法瞧得清小东西的样子,是以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真有翅膀,又或者这声音只是它们的叫声。
这场面简直太骇人、太可怕了!
可是,还有更骇人、更可怕的。
就在黄芩稍稍回过神来时,他又听见了另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。
那声音是从苗女的肚子里发出的。
“咕......咕......咕......”
那声音透过苗女的肚皮响着,虽然闷闷的,却一声比一声高亢。
再看那些飞出来的银色小东西们,大多数并不见飞远,只在巨石周围的上空忽东忽西,忽南忽北地摇摆来去,但凡它们所到之处,毒瘴就会变淡,或暂时消失,瞧上去仿佛被它们吃掉了一般。
莫非,这些小东西正在吞噬四周的毒瘴?
黄芩见状愕然不已。
不待他有所反应,猛然间,那雕塑般僵直不动,不知是死是活的苗女,‘呼’地睁开了眼。
那双眼,一眨不眨,眼光直射向黄芩这边,仿佛能够穿透挡住黄芩的大石,瞧见他一般。
黄芩不禁一阵战栗。
与常人的眼睛不同,那双眼睛里的眼仁出奇得淡,淡得有一种接近透明的感觉,又冰冷,又阴森,乍看上去就好像瞎了一般。
可是,黄芩知道她一定没有瞎,她正在盯着自己瞧看。
他弄不明白,这苗女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藏身之处的,毕竟之前为了防止被她发现,接近时,黄芩早已施展出了高绝的轻功,等到了近前,又将身形隐于大石后,同时闭住了气息。
按理说,这苗女不可能发现他。
陡然,黄芩惊见,自己的头顶上,一只银色的小东西正在那里一左一右地晃来晃去,通体发出的强光,晃得他的眼睛一阵发黑。
是它!
一定是因为它,那个苗女才发现了自己。
后悔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鬼怪一样的苗女身上,因此忽视了其他地方,黄芩将心一横,骤然探身扬手,就欲去抓拿空中的那只小东西。
既然已经被发现,他想知道,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。
他相信,只是在头顶上小范围内晃来晃去的东西,不管晃得有多快,也是逃不过他的手掌的。
毕竟他是‘爆裂青钱’,出手快逾闪电。
“咕----!”
与此同时,那苗女肚中发出一声极为高亢的声响,震彻山林。
那声响就好像喉中有痰之人将痰在喉间咕噜一般,只是,要高亢上几百几千倍。
霎时间,所有的小东西们,包括黄芩刚要出手去抓拿的那只,都随着骤然收缩的银线,疾速飞射向那苗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