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他们正在下象棋,而且瞧上去这一局是韩若壁赢了。
蓝诸懊恼地揪住胡子揉搓了几下,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:“这一局,是我输了。”
他虽然输了,眼里却闪动着异样的光彩。
站起身,他拍了拍韩若壁的肩,无限感慨道:“小韩,这是二十五年来,我第一次输棋。”
韩若壁伸了个懒腰道:“这可是十五天来,我第一次赢棋。”
蓝诸摇头笑道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曾单独跑下山三天,所以,不是十五天,是十二天。”
韩若壁点头笑道:“不错,是十二天。”
他二人竟能以‘老蓝’、‘小韩’互称,看来这些天不但混得特熟,特融洽,而且已大有成为忘年交之势了。
慨叹了一声,蓝诸道:“我觉得,你比你师父有意思得多。”
韩若壁扑哧一笑,道:“我也觉得,你比我师父有意思得多。”
话刚说完,蓦然间,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,一回头,望见了黄芩。
四目交汇之际,二人都没能出声,仿佛世间的情意,天下的温柔,都凝聚在了脉脉的眼波中,送往对方的心坎里。
良久,黄芩道:“我没能寻到‘月华珠’。”
眉头微皱了一下,韩若壁仿佛有些无奈,道:“你走的时候,我就猜到了。”
又是良久,黄芩道:“熊传香就在山脚下等着我领她进来。”
韩若壁愣了愣,道:“什么?”
没再对他说什么,黄芩转向蓝诸,把熊传香的条件详述了一遍。
蓝诸嘻嘻笑道:“嘿,这位熊姑娘倒是精明,很会打算盘啊。”
听言,黄芩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,道:“如此说来,这‘雪峰山’上是真有她说的极其阴寒之地?”
蓝诸捂住嘴,贼笑几声,道:“可惜我不但不能告诉她,更不能让她进去那里炼蛊。”
黄芩绷直了嘴角,道:“为何?”
蓝诸一缩脖子,道:因为那地方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,等我死了以后,打算一个人埋在里面。”
默然了一阵,黄芩道:“我想知道,眼下没有了‘月华珠’,熊传香能不能救得了韩若壁?如果能,我势必要说服你答应她。”瞧了眼一旁若无其事的韩若壁,他又苦笑道:“我一向很会说服人,不知道这一次成不成。”
韩若壁只是冲他微微一笑。
眼珠儿滴溜一转,蓝诸‘啊’了声,做出领悟状道:“原来你是为了之前我说的,她对韩若壁的内伤颇有益处,别有奇效啊。其实,她能不能代替‘月华珠’,我也说不准,还要取决于她的白蛊有多阴寒。但不管怎样,如果韩若壁能和她多多亲近,总是极有好处的。”
黄芩急忙道:“既然目前没有他法,也只能找她来试一试了。”
蓝诸笑道:“小子,你这是求我答应帮她炼蛊吗?”
黄芩沉声道:“是。”
整了整身上的大红袍,蓝诸道:“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。”
黄芩道:“你想我怎样求你?”
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,蓝诸拿起腔调,故意道:“瞧
你也不象个有钱人的样子,没法拿出几千两银子求人的。这样吧,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,你跪我一跪,也算有点诚意。”
黄芩二话不说,撩袍就待要跪。
其实,他明知道是这小老儿借机戏耍自己,很想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胡子逼他就范,可韩若壁的伤,光有熊传香也没用,还得这小老儿来治,是以只能忍了这一回,压下性子,向他下跪。
忽然,韩若壁一把拦住他,俯在他耳边悄声道:“莫急,陪他下了十多天的棋,他已越来越不舍得我死了。”
瞟了他一眼,蓝诸调笑道:“小韩,瞧你的样子,莫非舍不得他跪我一跪?”
黄芩待要争辩,韩若壁已抢先嘻嘻笑道:“老蓝,我已猜到你那块棺材板要埋在何处了。”
蓝诸一惊,道:“你说什么?”
韩若壁双肩微耸,道:“下棋的间歇,我也会到外面走一走的。”
转眼,蓝诸已敛去惊容,恢复了平静。他打了个哈哈,道:“到外面走一走挺好的,可以舒缓心情。”
韩若壁悠悠道:“走一走的时候,我总瞧见‘罗汉果’去外面的那处水潭里取水。”
蓝诸敷衍道:“她要生火做饭,没水怎么成。”
瞧了眼外面,韩若壁道:“那潭里的水是从谷外的山涧里流出的一条小溪形成的,我和黄芩也是寻着那条小溪,找到‘魇伏谷’的。”
蓝诸刻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,道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韩若壁道:“我注意到那条小溪在外面汇聚成潭后,溪水并没有停下来,而是继续向谷里另一个方向流淌得更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