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黄芩又道:“等下能不能借你家的锅、灶一用?”
丘济吃惊道:“这么晚了,你不睡觉,还要开伙?”
黄芩指一指前面挂着的一条猪腿肉,笑道:“许久没有吃肉,馋得慌,不割几块吃下我睡不着。”
月光下,他的笑容真如多日没尝到肉味的孩童盼望着饱餐一顿大肉般,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真烂漫。
丘济调整了一下肩上的树枝,道:“那到了家里,你自己烧肉吃去,我可要睡了。今天真是累死了。”
二人加紧赶路,不多时到了丘济家门前。
家里人已然睡下了,但留了门给他们。
丘济轻手轻脚推开门,二人进到院里,去柴房卸下了重担。
问明了伙房的去处后,黄芩挑了两大块嫩些的野猪肉直奔伙房,洗肉切肉,打火热锅,就要烧来吃,转头却见丘济手背在身后,站在伙房门口瞧着自己为了一张嘴忙活个不停,并没有去睡下。
黄芩问道:“还有事?”
丘济走到他身侧,呵呵笑道:“一份也是烧,两份也是烧,不如你替我也烧一份吧。”
黄芩道:“这里的肉只够我一人吃食,你若想吃,再割些肉来。”
如同变戏法一般,丘济伸出藏在身后的双手,拿出那根粗长的猪鞭,神神鬼鬼道:“我不吃你的肉,借你的手,帮我把这个烧了就成。”
黄芩接过,笑道:“这东西气味太重,做法十分讲究,否则便难以下咽。我以前没做过,不会烧。”
丘济摇头道:“没关系,你随便烧了,我当它是药,捏着嗓子,总能咽得下去。”
黄芩奇道:“你好这一口的话,为何不等明日你婆娘起来,叫她仔细烧与你吃?”
似有难言之隐地踌躇了一阵,丘济唉叹了一声道:“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,我那方面总是不行,她已有些瞧我不起,我不想让她知道。”
原来,他是想偷偷试一试野猪鞭在壮阳补肾方面的疗效。
黄芩‘哦’了声,道:“那先说清楚,我厨艺不佳,做的猪鞭你若是吃不下去,可别怪我糟蹋了好东西。”
嫌他说话的声音高了,丘济忙示意他小声点儿,自己也压低嗓音道:“我在柴房先睡一会儿,你做得了就叫我来吃。”
黄芩没再说什么,接过他手里的野猪鞭摆放到灶台上。
丘济去到柴房里,找了块地方躺下睡了。
伙房里,黄芩先做好了红烧猪肉,又把丘济的猪鞭稍加处理,捡了些去臊去腥的调料放进去,一起炖上锅。待他风卷残云一般把两大碗肉吃进肚里,颇感满足后,见猪鞭还没有炖好,便等不及了,跑到柴房里唤醒正打着呼噜的丘济,要他自己去盯着火。而后,黄芩整了整柴堆,就此靠着睡下了。
第二日一大早,二人拎上野猪肚,往吕财主家去了。
吕财主家离得很近,没走一里路就到了。
听见拍门声,一个精瘦精瘦的管家开门闪身出来。
见到门口站着的两人里其中一个是识得的,他很不高兴地抱怨道:“丘济,一大早跑来叫的什么丧?吕老爷可还没起呢。”
丘济把手里提着的野猪肚拿到他前面晃了晃,笑道:“刚打到一头好货,现割下的猪肚,就怕耽误了不新鲜,所以赶着给吕老爷送来了。”
管家一看,惊喜道:“好大的家伙叻!”
丘济得意道:“可不是嘛,那只独猪又凶又悍,得有五、六百斤那么重,可是不好对付。”
他故意夸张了一、两百斤。
见猪肚确实又大又老,一瞧就是好货,管家让二人进来,领着他们往后院去了。
丘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,七拐八弯轻车熟路得很,想来没有管家带领,他也知道应该怎么走,往哪儿去。
到了后院,丘济让黄芩在院里等着,他和管家先后进到院内的一间大屋里验看野猪肚的钉数,领取银钱去了。
二人进去后,大屋的门‘吱呀’一声关上了。
等了一会儿,仍不见二人出来,想是还在里面讨价还价,黄芩闲得无聊,便在院子里四下逛了逛。
忽然,他听到一个声音压抑着轻唤道:“黄少侠,黄少侠......”
黄芩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,发觉那声音竟似出自东墙下一间颇为老旧,可能已经废弃的屋子的窗口处。可当他瞧看时,那窗口只是黑洞洞地张着,并不见有人。
黄芩疾步行至那间屋前,推开虚掩着的屋门,迈步走了进去。
这间屋里堆满了类似缺了腿的凳子、少了背的椅子、漏了底的锅、生了锈的盆等等已经没甚用处,却因为主人舍不得,没有被扔掉的杂物。因为太久没人打理,所以墙壁发黑,蛛网绕梁,还有一股潮湿的、木头腐败发出的气息弥漫四周,令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