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贤一扬手,道:“信不过我没关系,这里还有一位捕快大人。”
言下之意,就算他是混黑道的,也不会在公人眼皮子底下犯事。
黄芩转头瞧了向贤一眼,心知他早已认出了自己,先前只是装样不提罢了。
须知,他身上穿的并非捕快的吏服,而是普通百姓的衣袍,因此不可能因为衣着打扮被识破身份,那便只可能是向贤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大闹‘财星堵坊’的高邮捕快了。
由此想来,兴许黄芩一进门,向贤就认出黄芩了,但之所以会选择佯装不知,恐怕一方面是因为高个儿女子利剑相向,令他无暇他顾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黄芩和他并非一路人,必不会帮他,说出来也没甚好处。
高个儿女子却瞪了韩若壁一眼,转而又怒斥向贤道:“好哇!原来你和这名捕快早就相识,是一伙儿的!你老实交待,前面说的‘写退婚书’一事,是不是你和他联合起来诓骗我的?!”
她以为向贤口中的‘捕快大人’是韩若壁。
严师傅先是不声不响地瞥了一眼韩若壁,转而又把目光锁定在了黄芩的身上。
看来,他和那名高个儿女子看法不同。
会有如此看法,皆因他外表粗鲁,却心细如发,瞧出韩若壁带的是宝剑,而黄芩带的才是捕快惯用的铁尺。
“错了错了......”向贤先是连连摆手,后又指向黄芩,解释道:“我说的捕快大人是这一位。至于那位公子,确是和我素不相识。”
紧接着,他又苦笑道:“而且,这位捕快大人和我绝不可能是一伙儿的。我和他相识,只是因为他和你一样,曾为了一桩案子,到余爷的地盘上大闹过好几场。”
说罢,他又问黄芩道:“黄捕头,你说是不是?”
高个儿女子将信将疑地瞧向黄芩。
黄芩斜睨了向贤一眼,全不理会。
看他如此表现,高个儿女子倒是有些相信了。
拿眼睛巡了黄芩几回,严师傅‘哈’了一声,道:“捕快又怎样?欺负百姓是拿手的,捉几个蟊贼可能还行,真要遇上什么大匪巨寇,只怕溜得比老鼠见了猫还要快吧。”
白了他一眼,黄芩淡淡道:“第一,我是高邮州的捕快,不管扬州府的事;第二,天下汹汹,盗贼蜂起,这种皇帝老子都管不了、管不好的事,你指望一个小小的捕快就能摆平,那恐怕是白日做梦了。第三,你也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良民,最好收敛些,否则,小心哪天犯到我手里,就不得安生了。”
严师傅先是心头一惊,感觉这个公人说话实在与众不同,继而心下有些恼怒,但还不至于发作起来。
见有公人在场,虽然听上去这个公人颇为怪异,但富态男子的心稍稍安了几分,道:“有公人在,总是叫人放心一些。”
说着,他轻轻推了一把小厮,示意可以往里面去了。
这时,严师傅却道:“赵老爷,我们还是去偏殿避雨吧。”
赵老爷犹豫道:“严师傅,有这个必要吗?”
警惕地扫视着大殿里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三男一女,严师傅点头道:“小心驶得万年船,稳妥起见,还是和外人保持些距离的好。”
说着话,他已转身准备离开了。
赵老爷和小厮显然有些不情愿,仍在原地踌躇。
见状,黄芩哂笑一声,道:“取人首级如同砍菜切瓜的‘黄蛉子’,居然不敢与外人共处一室?真是天大的笑话!”
严师傅猛然回头,目光如两道利箭般直射向黄芩。
一直没开腔的韩若壁忽然冲他挑起眉毛笑了笑,道:“人未到,铃先到,铃未消,魂已销。阁下想必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‘黄蛉子’严大有了吧?”
回过身来,严师傅轻轻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黄铜铃,没有立刻作答。
赵老爷听言,小声道:“严师傅,他们都知道你的大名啊,原来你的名气这么大。”
心里,他暗自窃喜:这一趟,可算是请对了人。
也由此,他对严师傅的话更为看重了。转头,赵老爷吩咐小厮道:“这一路上,咱们凡事都要听严师傅的安排,你快去偏殿准备一下,我和他随后就去。”
小厮依命去了。
这时,严师傅才皮笑肉不笑道:“在下确是严大有,但说‘鼎鼎大名’可是不敢当,好汉抬举了。”
韩若壁笑道:“哪里哪里,你可是名噪一时的大人物。想当年,你以一已之力灭了将军山上‘六将军’一事,只要是在江湖上跑的人,想不知道都难。”
严大有道:“陈年旧事,不提也罢。”
这时,小厮奔了回来,一脸愁苦道:“老爷,偏殿僻小,已经有些漏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