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,韩若壁觉得四面八方的压力如同泰山盖顶般不断倾倒下来,虽则他已全力施展出了‘以神驭剑’之术,却也知道支撑不了多久。可到了这一刻,‘横山’上的压力骤然一减,他顿感轻松。不过,想要在这样的一刹那间,抓住时机,反击敌手,仍是独木难支。
韩若壁是无法追击了,但‘一丈波亭’上的黄芩怎肯任由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?
当即,他一声怒喝,双腿猛力向下一蹬,几乎要把亭顶蹬穿了。
借着这一蹬之力,黄芩的整个身体连同手中的铁链自半空中疾射而出!
真正是人似虎插翅,链如龙飞天!
那根铁链刺破了如水幕般的大雨,直奔‘黑煞地网’模糊、巨大的身影而去!
说起来,在五个敌手中,‘黑煞地网’的武功真可算倒数了。但是,他的一张渔网,进攻时,能够影响对手的步法速度,而且网中还带有毒钩,可谓防不胜防;防守时,面积大,质地柔中带刚,可以克制各类暗器、刀剑,最是难缠。因而,虽然他武功不高,但在这个‘五行生数阵’中,地位却仅次于武功最高的高人龙,同样是极其重要的角色,也因此,黄芩首先选择了他下手!
相隔丈外,这一记铁链挺直了,仿佛标枪似的,‘嗖’地穿空而过,不偏不倚正对着‘黑煞地网’的背心要害处。
一般人,就是经过实地丈量,怕也难有这般精准!
在‘黑煞地网’身侧,同他一并奔逃的正是‘绝命银钩’。
此人行事向来比别人多一份谨慎小心,眼角余光扫见了闪动的链影,心知不妙,即刻探手拉了一把‘黑煞地网’。
亏得有他这么一拉,黄芩的铁链就偏了少许,没能刺中‘黑煞地网’背心的要害处。
只听得一声厉呼,‘黑煞地网’的脚下晃了几晃,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,没有倒下。
‘绝命银钩’拉起‘黑煞地网’,撒开腿脚,卯足了劲,一起继续向前狂奔。
黄芩本有心想追,但又念及韩若壁在后头,也不知有没有受伤,毕竟刚才他为了让自己有机会跃上亭顶,曾力扛五敌,如果不慎受了什么伤,失了应付意外的能力,自己再追敌而去,留他孤身一人于此,万一再来几个暗中窥视‘如意宝’的杀手,岂不置他于险地?
心头一旦有了杂念,黄芩便犹豫不决起来。
一犹豫间,那五人逃得极快,已然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了。
见此情形,黄芩不再多想,转身奔向韩若壁处。
韩若壁错了先机,再想追也来不及了,看到黄芩回来,不禁怒道:“你怎的不追下去,就这么让他们跑了?!”
黄芩挑了挑眉毛,心道:若不是怕你刚才以一敌五受了什么内伤,担心你才折返回来,以我的性子,岂能轻易让他们跑了?
心里虽然这么想,面上他只是耸了耸肩,没有多话。
韩若壁心思一转,多少也猜到了一点儿,难免又一阵心花怒放。
他收剑入鞘,转嗔为笑道:“也对,穷寇莫追嘛。”
黄芩淡淡笑了笑,同意道:“是呀,困兽犹斗。我们的真元都损耗过半,无法再应付意外的强敌了,小心驶得万年船呗。”
此时二人已是从里湿到外,从头潮到脚,随随便便挤一挤就能挤出一大盆水来。
韩若壁招了招手,黄芩便跟着他进去雨棚,二人各自脱下湿衣,将身体稍加擦拭,又从马背上解下包袱,取出干衣换好。
望向高人龙等几人逃跑的方向,黄芩道:“这几个杀手明显比‘黄膘紫骝’厉害多了。”
韩若壁道:“说到底,是他们的阵法厉害。”
黄芩微一沉吟,道:“要练成这样的阵法,绝非朝夕之功,他五人至少在一起习练了数年。”
韩若壁‘嗯’了声,道:“却不知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江湖客何时成了一伙的。”
黄芩摇头道:“这谁知道?”
瞧了眼雨棚里的其他马匹,他又道:“他们逃得急,把马落下了。”
韩若壁一边动手解下对方马上的包袱,在里面翻找起来,一边道:“来,咱们瞧一瞧他们都带了些什么,说不定能查出一条半条线索。”
二人立刻动手。
一番搜索过后,韩若壁失望地摇头道:“除了一沓加盖好官府印鉴的空白路引,就只剩下火刀火石、换洗的衣物和散碎银子了。”
黄芩皱眉道:“他们都是老江湖,行事自有一套,不会留下容人追查的东西。”
掂了掂手里的碎银,韩若壁啧声道:“出门在外就带这么点儿银子,也不嫌寒碜?看来他们当杀手真不怎么样,比起‘黄膘紫骝’来,差得远了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