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芩本想出言反驳他哪来的如此自信,但一瞧见那种光彩,倏时感觉一阵甜甜的、波浪般的冲动,顺着头顶往下流淌,某种潜藏的渴望就此萌动。
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!
看来,他二人间已不需刻意营造什么氛围,只要一个动作,一句话,甚至一个眼神,便足以打动对方,引发冲动。
黄芩不禁贪婪地盯着韩若壁的双眼,似乎想从中汲取到更多这样美妙的感觉。同时,他的目光也幻化在了韩若壁的眼中,忽尔幽深,忽尔杳渺,忽尔迷离。
理所当然的,韩若壁觉察到了,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把两只胳膊搭在黄芩的肩膀上,一面继续打量着他,一面压低了声音,嘴角勾勒出微微向上的线条,以一种带有诱惑意味的语调,缓缓吐露道:“黄捕头,你说是不是?”
此时际,二人彼此凝视,彼此吸引,眼光俱开始恍惚起来。
黄芩的嗓子有些沙哑,道:“不要动!也别说话!就这么瞧着我......好不好?”
但是,他没能听到韩若壁的回答,因为韩若壁的嘴唇已电光石火般贴了上来,封住了他的嘴。
黄芩身躯一震,也伸出两只手,搂住了韩若壁的头。
他们如胶似漆,无比热烈地搂抱在一起。
不,对他们而言,还不够热烈,永远都不够热烈......
按说,以往,对于韩若壁的诸多‘自大’言行,黄芩都颇有微辞,眼下却怎的轻易地被引发出了冲动?
难道是因为中意韩若壁,所以对韩若壁身上的这种劣质已从不习惯,到不得不习惯,再到不能没有,最后爱乌及乌了?说起来,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,毕竟,这种较为常见的定式,是人类强大的适应力的体现。
黄芩是人。
可是,至少这一次,‘点燃’黄芩的,不是韩若壁‘自大’的劣质,而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(甚至是黄芩的看法),不拘谨、无束缚,不矫揉造、潇洒不羁的性情和风姿。
当然,关于这些,黄芩根本就没空去想。
冲动不是理智,来的时候,哪还能顾得上想?
二人如此这般纠缠在一起,沉默而激烈地持续了一阵子,几乎令他们深陷其中,丧失掉了应有的控制力。
幸好,只是‘几乎’。
二人的脑子里还有一线理智,明白时下并非枕上弄兵,雨覆云翻,折腾得繁星满天,火树银花的时候。
终于,黄芩轻轻推开韩若壁,又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那染上激情颜色的双颊,努力平抚下剧烈的鼻息,压抑着道:“我们该去客栈找宫姑娘了。”
尽管心底里有个小人儿在叫嚣着舍不得,韩若壁还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理了理稍嫌凌乱的头发,点头道:“虽然我想说未免有些扫兴,但时间确是不多了。”
这一回,二人没有分头行动,而是一齐进城,去往‘福临客栈’。
这日的‘福临客栈’和以往有那么一点儿不同,门口的望杆上挂的不是招旗,而是一副字。字虽然写得还算凑合,但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名家手笔。从墨迹上看,这副字是新近书写完成的。
瞧见这副字时,韩若壁微愣了愣,并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上面的内容:“碧海无波,瑶台有路。”随及,他加快脚步进去客栈了。
黄芩跟在他身后。
二人来到柜台前,韩若壁对掌柜的道:“劳驾,请问那位叫宫露白的姑娘住几号房?我们是她的朋友,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。”
低头从登记册里查找到相关信息后,掌柜的回他道:“她住的是地字三号房。往里面走,右手第三间厢房就是了。”
黄芩转身待走,韩若壁却不紧不慢地又开口问道:“门口的那副字是什么人写的?”
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没话找话。
黄芩知道韩若壁不会无缘无故与人闲扯,便又转回身看他想干什么。
掌柜的‘哦’了声,答道:“是住在玄字一号房的客人写的。”
韩若壁耸了耸肩,一副瞧不上的模样,道:“字写得那么丑,你们也好意思挂在门外,不怕招来晦气吗?”
“瞧您这话说的,顶多是入不了您这种行家的眼,哪至于招来晦气这么严重。”掌柜的摸了摸胡子,呷呷笑道:“那位客人可是愿意出一两银子一天,让我们挂在外头的。”
韩若壁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柜台。
瞧他走的方向似乎并非地字三号房,黄芩跟上去,疑道:“上哪儿去?莫非和门外的那副字有关?”
韩若壁凑近他的耳朵,小声道:“‘碧海无波,瑶台有路’是‘北斗会’的一句暗语,不过已然作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