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名,树的影。李自然一报出名号,萧仁恕心中就惊骇不已,脸色顿时煞白。刚才,他虽然驭剑诛杀了赵元节,但毕竟是占了对方持勇轻敌的便宜,真要拼硬功夫,那是一定比不上的。而李自然这几十年威名远播,又是赵元节的师兄,一身修为显然要远远高过赵元节。因是之故,萧仁恕脑中不由生出今日‘解剑园’恐怕要凶多吉少的不祥预感。
当即,萧仁恕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--倏时,他剑柄倒提,剑贴右臂,左手捏了个剑诀在前,人化狂风,疾速向李自然怀里猛扑了过去!
要知道,以李自然的赫赫威名,在当前这种状况下,十个敌人中倒有九个会被吓得调过头,撒开腿,狂奔逃离,剩下的一个怕也会试图稳住阵脚,以待强敌,而似萧仁恕这般突然和身抢攻之人恐怕只能是第十一个了。
实际上,萧仁恕心中何尝没有盘算过逃跑或者稳守呢?可他深知一寸长,一寸强的道理。赵元节的‘诛仙剑’,他已经见识过了,神妙到可以离体飞行,且同时能被放剑者自由操控,可谓是长兵器的极限。在这样特殊的长兵器面前,如果选择逃跑,只会变成以已之短对敌之长,跑得距离越远,死得越快。而李自然的‘诛仙剑’,想都不用想,肯定比赵元节的更加神妙,如此一来,逃跑反而等于自寻死路了。再者,既然赵元节的‘元婴出窍’之术神威无比,那么,李自然的法术只有更加厉害,想要稳守阵地,再寻求反击,无疑于痴人说梦,倒不如趁着敌手还没有发动那些神妙的法术之前快速抢攻,虽则仍是九死一生,但却是萧仁恕唯一的选择了。
只冲这一手,就可得知在李自然突然出现的高压之下,萧仁恕的头脑仍然保持着非比常人的冷静与清醒。
盯着飞速逼上的萧仁恕,李自然的那双本来就如同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,突然间射出更为热烈,更为璀璨的华光。
那目光中竟带着几分赞许,几分兴奋。
很显然,他已瞧出了萧仁恕此时抢攻的意图。倘是易地而处,李自然自忖也会选择和萧仁恕同样的对敌策略,因此对萧仁恕的高明,自然生出了几分赞许之心。
心下,李自然暗道:赵师弟虽然心思略有浮躁,一身修为还不足以惊世绝伦,但几十年精修的法力亦算得上是少有的高手了。能够杀死他的人,武功、见识定然不俗。
原来,自从他修为已臻大成之后,二十年来,早已看透了世间万物的奥秘,也没有多少人敢正面向他挑战,同他对阵了,即使有那么一、二个冥顽不灵,不知天高地厚的,也因为水准太低,早被他好像一巴掌拍死蚊子那般杀死了,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趣,因而难免有些寂寞。而此刻,当他目睹萧仁恕身法如电般冲杀上来时,忽然间萌生出一种再度与人对敌决战的新鲜感,同时也让他多少有了些兴奋。
这时候,在旁人看来,萧仁恕和李自然之间相隔不过两丈,萧仁恕手在前,剑在后,身法快如奔马,简直瞬息既至。可在李自然的眼里,萧仁恕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一样,只是一寸寸的向他逼近。
手在前,剑在后,这确是极不寻常的姿势。毕竟,面对强敌,大多数人都会把刀剑顶在最前面。因为最靠前的一定会受到敌手最强大的攻击压力。手在前,剑在后,无疑意味着最先被损伤到的,是伸出去的手臂。
既然如此,萧仁恕为何还会这么做呢?
李自然如电的双目已把个中奥秘瞧了个清清楚楚。
他知道,萧仁恕这么做,显然是估量到敌手的功力要胜过他许多,所以起了拼死之心,希望能在近身肉搏时,宁可一只手臂负伤,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宝剑,希望能够获得一次刺伤或者刺杀敌手的机会,如果丢掉了剑,那么萧仁恕就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机会了。以一条血肉模糊的臂膀,甚至是丢掉一整条臂膀,也远远比输掉身家性命划算得多。
九尺,八尺,七尺,六尺!
李自然突然嫣然一笑,笑得灿烂极了,也美极了,但目光却异常冰冷、狠毒,同时‘呼’的一掌,拍了出去。
他这一掌拍出,并不像‘元婴出窍’的赵元节的掌力那样笼天罩地,但一出手的瞬间,就有浓浓的烟火一圈圈的自他的手掌中心凭空窜将出来,并且带起一连串如霹雳般的声响,连环不断,震耳欲聋。随及,‘嗤!’的一声,一道锐利如枪的掌风,从烟火和霹雳声中,如毒蛇吐信般怒射而出,直钻向萧仁恕的心口要害处!
掌心雷!
眼见李自然不用作势蓄力,抬手一掌,就施展出了道家绝学‘掌心雷’,且威力之大甚至比起‘元婴出窍’的赵元节亦毫不逊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