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容易,想起来难,这中间所蕴含的快慢繁简的变化诡异至极,若是功力不足之人,哪怕只是想上一想,也难免头疼脑热,郁闷得要吐血。
眼见,出剑之后,萧仁恕不断地、迅疾地变化着剑势,虽然瞬间已爆出了千万条剑光,但发力点却变化莫测,一会儿偏左,一会儿偏右,刹那前还在上方,转瞬间就到了下盘。而李自然的那一掌,看起来只是平平推出,但掌上的力道,却在不知不觉中随着萧仁恕剑势的变化而变化,上下左右,前前后后,随萧仁恕的剑势而动,可说分毫不差!
三尺的
距离,转瞬而过。
倏时,萧仁恕和李自然的身形交错在了一起。
从开始时李自然自报家门,萧仁恕仗剑抢攻,到此刻二人终于交上了手,说起来话长,其实也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而以。
谁能想到,只一个照面,二人就已智勇齐斗,此刻更加是生死搏于一线!
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抢先出手,迫得李自然既来不及祭起‘诛仙剑’,也来不及发动‘元婴出窍’,是萧仁恕的成功。
但是,如果不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之间击倒李自然,失败的最终还将会是萧仁恕。
萧仁恕能成功吗?
刹那间,剑气、掌风正面相撞,顿时激起惊天动地的气爆波动,宛如炸雷。千万个小漩涡呼啸着四散开来,道旁的小树细枝当不起这等巨力,喀喇喇相继折断,断枝碎叶漫天飞舞,黑夜中远远望去,宛如末日降临。
被那股强悍绝伦的掌力所封堵,萧仁恕的身体好像皮球撞到了墙壁一样反弹起来,几乎足不沾地的在空中,仿佛风车一样,疾速地、连续不断地翻了几十个跟头,倒飞了回来,正好落在萧兰轩、萧怀物,以及卫经纶等人身侧不远处。
落地后的萧仁恕满脸严肃,一句话也不说,剑交左手,右手只一探,已经抓住了萧兰轩的后背。随及,他双足再度点地,人已如大鸟般高高跃起,向另一个方向飞也似的急窜而出。
原本,在得到萧兰轩、卫经纶和宫露白的助力后,萧怀物正和赵元节的一干徒子徒孙苦战不休,杀得不亦乐乎,却突然被飞遁而至的萧仁恕打断了,未免有些懊恼。但转念,他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妙,口中呼喝一声:“‘解剑园’的兄弟们快撤!”话音未落,就已招呼上卫经纶和宫露白,一起朝着萧仁恕飞遁的方向窜去!
要知道,萧怀物和萧仁恕兄弟二人并肩作战了许多年,早已心意相通,不须言语,越是到这种情势紧迫的时候,越是能激发起他们的默契。
这前,赵元节的一干徒子徒孙本已被逼得险状环生,巴不得敌人撤去,当然无心追击。
一掌逼退了萧仁恕的李自然,高大的身形屹立于飞舞的残枝、树叶间纹丝不动,宛如一尊魔神。看起来,他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古怪,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双目闪闪发光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令人想不通的是,他居然只是望着萧仁恕飞遁的身影,没有动身去追。
照常理推断,在刚才的那一次交手中,李自然应该也不轻松,否则,怎么可能让杀死自己师弟赵元节的敌手在眼皮子底下逃走?不过,看他的模样,最多是受了点儿瞧不出的小伤,绝无大碍。
稍后,他暗中调息了片刻,才缓步向一片混乱的战场走去。
他的弟子,也就是先前指挥一干人等同萧怀物激战的年轻人眼尖,发现师父来了,登时又惊又喜,顾不得收拾残局,迅速向李自然迎了过去。
再说萧兰轩被他老爹萧仁恕那只如同铁钩一般有力的手紧攥住衣服,牢牢抓起,提拎着飞速狂奔,一时间只觉眼前走马,耳畔生风,两旁的树木飞也似的向后倒去。
这时候,萧兰轩并没有发懵,而是仔细关注起紧贴着自己的老爹来。
萧仁恕是从身后抓起他的,所以他没法子调过身子去看老爹的样子,但他可以听。在他听来,紧贴在他身边的萧仁恕的喘息声依然绵长而稳定,不像受了伤。
但是,萧兰轩知道,老爹肯定受伤了,而且伤得不轻,否则绝不会这么急急匆匆地逃遁。
一想到这里,萧兰轩的心里就如同打鼓一般惊慌。
事实上,他从未想到老爹会有逃跑的一天。
他一直认为,临阵脱逃,是比死还要屈辱的事情。如果是他,宁可像一个战士一样死去,也不愿意像狗一样逃跑。
可此刻,他的老爹,他心目中那个高不可攀的剑神,正像狗一样的逃跑!
萧兰轩感觉很伤心,也很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