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簇一看到衣物下的躯体,顿时倒抽一口凉气。
原本纯白无瑕的肌肤布满了交错的伤口, 青紫斑斓的淤伤更是随处可见。那些伤口都做过紧急处理, 但即便如此仍看起来狰狞可怖。
“姐姐……”
花筝似胆怯似心虚, 小心翼翼地叫了她。
“把手抬起来。”花簇紧紧绷着脸, 语气也十分僵硬, 但她的动作很温柔, 等花筝乖巧地举起手时,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帮她把衣服脱了下来。
几乎不着寸缕的身体更直白地将这些伤痕呈现了出来, 除了脸以外, 花筝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。
“转过去。”
少女像是完全不敢反抗姐姐的话一般,听话地转过了身体。
背上、腰上还有四肢上,除了被利器割出的伤口之外,花簇甚至发现了不少枪伤和烫伤。
“……是怎么弄的?”
“姐姐……”
“问你是怎么弄的?”
语气实在算不上温柔, 但指尖触摸皮肤的力道是如此的轻柔,像是对待世间最易碎的宝物一般。
“是切磋的时候……”
“再给你一次机会,是要继续骗我还是老实交代?”
面对姐姐的威胁,少女似乎终于败下阵来。
“我、我去执行一点小任务,我毕竟是内塔的哨兵……”
花簇冷声问道:“小任务?是什么小任务能让超S级的哨兵受这么严重的伤?”
花筝低下了头,“……其实还好的,我的身体几天就能痊愈了。”
恢复能力好就能随便受伤了吗?那么,疼痛呢?
“我知道是父亲交代给你的任务,甚至能猜到是什么样的任务。可是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你之前说将一生奉献给我的那些话难道都是谎言吗?无论是忠诚还是信任你都没有交给我,我又怎么相信你?”
“姐姐!”少女似是因她的话而生出慌乱,但在想要转身时被对方严厉喝止了。
“不准动。”
花筝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,因肩膀上抵着的手掌而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姐姐,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,只是、只是陛下……”
“陛下?所以你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是吗?”
花筝虽然伤痕累累但一直努力挺得笔直的身体因这句话而晃了晃,花簇看到了她瘦弱匀称的肩膀塌了般垂落了下去。
“姐姐你……原来是知道的。”
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花簇终于再难忍耐心疼与悲伤,从背后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。
“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,只知道你说要跟随我、保护我,只知道自己说过要庇护你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?为什么要听父亲的话去做这些危险的事?”
“可是……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。”
花筝从不以真假对错来评价他人,更不会以此来评价自己。但只有这句话,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推理都是绝对的“真理”。
从出生——或者说有意识的那一刻起,她就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。最强哨兵,最理智的工具,最卑微的仆人,无论用哪种身份来定义她,她都不在意。
她的一切行为都将是“主人”意志的体现,一切准则都将由“主人”制定,一切喜怒好恶都将遵从“主人”的感情。
她是一面镜子。
如果她有感情的话,一定要把这样的“人生”定义为轻松,然而事实上,她甚至算不上是一个“人”。
明明拥有超强的五感,她却无法对此有任何感觉。相较于人类丰富多彩用来创造各种感官的神经递质而言,她体内用来传导信息的传递素无比单一。类似于血清素、多巴胺或者是肾上腺激素,即便在体内产生也会迅速被分解。
所以甜味不会让她感到愉悦,疼痛也不会让她觉得痛苦——她根本无法区分愉悦和痛苦之间的差别。所以,她也根本没有说谎的罪恶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