旨意的意思大概还是说顾家女傅不仅画艺出众,更兼蕙心纨质,实为女子表率云云。
随旨意而来的还有许多赏赐,金银珠玉倒也常见,可是这样的旨意一下,顾清芜曾经退亲就再也不是她的短处了,女子博得闺中美名容易,要满朝大臣心服口服的写文章赞美她,她可是头一个。
顾老夫人得信儿后,对着顾侯欣慰道:“我此前没有说这话,其实还是担心,清芜退过亲,皇上即便属意于她,真在朝中提出来了,也还是有人反对,到时候怕是封妃亦不易,如今可好了,皇上当着众人给了这样的面子,恐怕心里的位置……”
顾侯点了点头,道:“儿子也是这个看法。”
母子二人对望一眼,和皇家结亲非同一般,原本他们都觉得不大可能,这也是出于对自家姑娘的了解,知道她的手段和心志都不足以应对,但是如今不同以往,这条路看着越来越宽敞顺利了。
那头顾清芜也收到了一份随旨意而来的礼物,她将木盒打开一看,却又是一袋子饴糖,晓月一看,笑道:“皇上这是……上次大营里给的还没吃完,怎么又给姑娘送糖吃了?”
顾清芜翻了翻,这盒子里并没有夹带什么书信之类,她实在不知这是何意,若说是表明心意依旧,也该送些旧物才是,怎么总是送糖呢!
她伸手拿起一枚饴糖放入口中,下一刻却“哎哟”一声又吐了出来,这次的饴糖竟然是酸的?
晓月吓了一跳,赶紧递上茶水,问道:“姑娘怎么了?可是咬着舌头了?”
顾清芜无奈的摇摇头,他这意思——怕不是在说自己心里一时甜一时酸吧?
隔天谭太妃宣她入宫,问了问宫宴上的事情,顾清芜就把这糖的事当笑话一样讲了。谭太妃尝了一颗饴糖之后,也是被酸的忍不住捂着腮边,让兰岑去找常乐问问怎么回事。
不多时,兰岑回来,笑道:“常乐大人也说不知道皇上是何意,只是吩咐做了酸糖,之后自己尝了一下,也是酸的倒牙。”
此前他问常乐谁说的字多,害的常乐偷偷去翻起居注,原是因为自己跟赵熙闲聊时说,判断一个女孩子喜不喜欢自己,就看两个人说话,谁说的多些,可那是自己那个时代,一目了然。
而这酸倒牙的糖,谭太妃想了想,实在猜不出来,于是笑道:“我是没主意了,还是你自己去问罢。再过几日就是上元灯节了,太上皇与我,还有皇上都会上应天门观灯,与百姓同乐,到时候你也来,等观完了灯,你就去约他微服去逛逛,不过可得记住了,不可以先表白,只说感谢他在宫宴上回护你就是了!”
顾清芜红着脸答应了。
到十五前这几日,恐怕是顾清芜过的最漫长的几天了,邀约赵熙的信她写了数遍,只等上了应天门就交给常乐送去,可这措辞——
她想了好几个,比较直白地约他去看灯?不行。
写上一句诗句?她嘴里含着酸味儿饴糖,只觉得难以入目。
画画?这倒是个好主意!
可是没想到一起笔,她就慢慢把赵熙的面容描绘出来了,正是两人在双绮桥见面时,他在烟火下的侧颜。
她越画越顺畅,不觉间,把她心里和赵熙的数次相见都描摹了出来。于是这难耐的几日,就都在画中度过了。
而赵熙那边也不大好过,自打重逢,众人都说她对自己有意,可是也就是在大营里,她醒来时一抱,唤他永明,然后做了一碟子枣泥卷,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回京路上,他想着常乐说谭太妃召见徐玟月之事,只恨不能赶紧到京城,赶紧劝劝母亲莫要着急,不想回到宫中,才发现哪里召见她了,倒是顾清芜,又是宫学又是太妃那边的画师,忙的不可开交。
几次看见她都是匆匆一瞥,连句话都说不上!
说好的动心呢?
太上皇也催他,知道了宫宴上的事情,只说顾清芜好,也不代表徐玟月不好,还是可以接触考虑一下的。
赵熙左等顾清芜消息不来,右等她进宫也不见她拜谢自己,气的借着传旨送去一盒子酸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