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派胡言!”那人怒起,“妄言欺君,你以为我能纵你至何地?”
贵善眸光黯淡,上前几步跪倒:“南宫霁,当日已坠崖身亡。此便是我这一年来苦为隐瞒之情。陛下还是节哀罢。贵善有错,自愿领受责罚。”
良久,不闻那人出声。贵善有些不安,抬头,见他呆立着,月光下,秀致的面上写满惘然。
“他。。。死了。。。”似乎有半个时辰,贵善腿脚都已麻木了,才听那人出这一言。只是轻轻一言,听不出悲楚,似自问,又似质疑,却偏如利刃般,生剐着人心。
贵善才一失神,那人却已转身,踉跄着向前去了。。。
片刻醒神,贵善却是大惊:这处堤岸虽平缓,却无遮无拦,而他步履摇晃,稍一失足,便致滑落水中!一时顾不得麻木的腿脚,奋力撑起身追去,然一双腿脚实在酸软,一步三晃,怎追得上?
正情急,眼角余光似瞥见身侧不远处一道黑影略过!而也是此刻,偏是最为忧心之事发生了,前面那人似受何物磕绊,身子一倾,便向堤下滑倒去!
贵善的心顷刻便提到喉间,口中呼了声“救命!”,便闭目不敢再看。。。
作者有话要说:
烂尾工程,砌墙缺砖。
第144章 喜聚
良久,耳中并不闻意料中的落水或呼救之声。忐忑睁眼,却见---月下,两颀长身影正紧密相拥!
一怔:为何那背影,竟这般眼熟?
不知是否自己眼花,贵善揉了揉眼,上前几步,凝眸片刻,迟疑着唤道:“南。。。”
言才出口,却教那人打断:“朱贵善,上元佳节,你却无处可去了么?定要在此扰人清静?”
满腹恼屈,区区数十步,已不知教多少块石子葬送湖中,也不知道边几多尚未萌芽的柳枝无辜受摧残,然贵善的怒气却还丝毫未得消减。
忿忿回身,冲着月下那已有些朦胧的身影,高声唤道:“你欠我的蜀锦翡翠,明日便还来!”一顿,且加一句:“尚要算进利息!”喊罢,心中顿觉舒畅许多。
果然,所谓悲伤肺怒伤肝,但杂绪扰人时,还当一为释放才好。
风去,湖上烟波已平,隔岸,何处烟花正绚烂?
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
钟鼓已二更,一轮满月已悄然跃过柳梢,盈光如练,铺满湖上。
不知孰人一声轻笑:“上元佳节,临湖玩月,确是美事,然于赶了一整日路而乏倦饥寒交迫之人,却算不得上选罢?”
怀中的身子轻颤了下,未答言。
“凌,为何不理我,是怪我回晚了么?”转回正色,一手抚上那张较之月光更为清润的面庞。
那人摇头,却依旧未睁眼:“这又是梦么?但一睁眼,你便消逝无影踪。”
望着那张满是憾色与伤戚的脸,南宫霁实是不忍。低头,与他额角相抵:“你现下再睁眼试试,且慢些睁开,眉眼口鼻,一处处将我仔细看清。此回,我必不会再消失!”
“果真?”那人心存余悸。
“定然!我何时欺蒙过你?”
片刻,“我。。。”那人低下了头,“我依是怕。。。”
语未落,一手已教那人执起握紧,“凌,睁眼看看,我就在此处,今夜,绝不是梦!”
越凌似还踌躇,然手上的热度与劲道,却令他不甘心再闪避,回握住那暖热的手,缓缓睁眼:先入目,是那满含深情的双眸,其下,英气毕显的俊挺鼻梁,再下移,至那撩人无限的唇。。。
眼前逐渐模糊起,不能再看清。。。
然而,已无妨。
南宫霁,是你,你果真回来了!
伸手,抚上那日夜思念的面庞,眼中滴滴灼热之物,已难止住,似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坠下,落在那人胸前、衣襟、手背。。。
“凌,我回来了!”复拥他入怀,南宫霁终也难忍凝噎。
孰道男儿无泪,只是未到触情时。
皓月已当空。隔岸,天幕之上又绽出朵朵金花,将这夜色渲染得无比美好。
人生虽难免别离,然你我自今后,惟有明月,再无愁心。
携手踏月,缓缓归。
春宵,怎能虚度?
水晶帘里,鸳鸯锦中,修竹玉树,琅珠连璧。一个玉琢璧雕,弱骨纤形;一个颀长丰伟,玉山挺秀。情动处,不堪迷离。意随风至,落满璧花。正可谓倜傥风逸,对雅致倾城,般般相得益彰。
“霁,你。。。受伤了?!”忽而,这安和却教一声惊问打断。
觉那手停在自己肩下处,轻为摩挲,南宫霁眉心微一凝,复低头,吻上那红晕微起的面庞:“小伤,无足挂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