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上人没有一个是可怜他的,死的那么多条人命,他这一条命根本不够抵的。
衙役把他扶起来跪倒的时候,还不小心的踩上了他的脚,被痛的惨叫的蔡安一把推开。
一到衙门里,他好像突然就有了底气。因为他知道叶谨行是什么样的人,也知道他胆小怕事,对于他头上的蔡京肯定不敢招惹。
他看着自己的胯间,咬牙切齿。
不知今天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到底是谁?他蔡安在清河这么多年,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。在这个地方,又有谁敢惹他?又有谁能不惧怕他头上蔡京的这个名字?
蔡安神色跋扈,嚣张道:“叶谨行,你作为清河的郡守,可
定要为我这个可怜的小老百姓做主啊。”
他站起了身,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了,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恨意,“今日不知哪来的一个女贼人,突然闯我府中,还把我新娶的小妾和我那可怜的小妾的父亲,活生生的给打死,把我还……把我……”
他滴下几颗眼泪,耻辱的不想说出这个事实。
“看来我那一刀剁的还是不重,都到了这种地步,你还能如此生龙活虎,口齿伶俐的颠倒黑白。”崔清越走了进来。
一见着她,他就像见着了修罗恶鬼,逃命一样躲到了叶谨行的椅子后。
他指着她,惊恐道:“就是这个女贼人,叶谨行,快,你快给我把她拿下!”
崔清越则很干脆的跪下,一字一句道:“民女有冤要诉。”
“外面的敢谏鼓是你敲的?”叶谨行。
“是。”
“那你有何冤屈?”
崔清越站起来,反问自己有何冤屈。
她直视高挂的“明镜高悬”,它挂的太高了,底下人们他看不见。
她长吁了一口气,刚见丽娘和老李头的死时,她无波无澜。她见到的死人远不止这两个,她一直认为,生命是这一辈子最重要的。
苟且也是活,悲壮也是活。无论怎样的活法,他都是活。
可现在她不这样认为了。
该是有多大的绝望,才能自己走上死这一条路。
人一旦死了,过往都烟消云散。往后没人记得你,存在的痕迹也迟早随着时间飘散去。
如今,她能做的,只有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讨回公道,让他们死得瞑目,而她自己也能无愧于心。
“你问我冤什么?冤的可多了。
我冤这世道不公,好人难以活命,坏人张牙舞爪。
我冤这律法不公,歹人草菅人命,却逍遥法外,肆意妄为。
我冤这头上青天不再,地下鲜血横流!”她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裙下的灰尘,反问道,“您说,我冤不冤?”
这番话,让整个公堂,鸦雀无声。
朝廷奸人当道,小人常戚。似乎大部分的人,都没了反骨,温顺的接受现状,行尸走肉般的为着活着而活着。
活在阴影下太久,就忘了光明是什么样子。
叶谨行没有回答她到底冤不冤,回不回答又有什么意义,答案每个人都知道,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说的出口的。
他眼底混浊不堪,没了年少时拥有的光,只是沉沉问:“蔡安告你,入室行凶,杀了他的小妾和小妾的父亲,是与不是?”
“随便找个仵作去验尸,就能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。活人况且会说假话,可死人不会。而且那姑娘算哪门子的小妾,她生前清清白白,死后也清清白白,不容旁人随意给她添上污名。”崔清越道。
这时蔡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,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膘就颤动一步。他舌头舔了舔唇,虽然刚刚失去了男人的象征,可他脑子里还是想着奸邪的事。
“你这小娘子,倒长的漂亮,却没想到尽干些恶事。”他假意抹了抹眼泪,“也不知我那丽娘怎么招惹你了,难道你是看上我了?”
他装的惊讶,“你如此喜欢我怎么不早说,你要是早点说,我让你和丽娘同时进门,荣华富贵,享之不尽,我吃肉定不会让你喝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