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死在乱葬岗了?”萧婉反问。
柳正照愣住,诧异地回看萧婉,转即他就慌张地转动眼珠想掩饰。
“你不说也可以,我这就去禀告圣人,是你告诉我那些死囚犯替代了流民,埋在了乱葬岗。”既然柳正照如此守口如瓶,便说明他很害怕秘密说出来的后果。刚刚好可以以此作为要挟,逼柳正照就范。
柳正照果然慌了神,不再像之前那样硬气,他忙撩起袍子跪在地上,恳请公主饶他这遭。他已经失去了妻儿,若再被牵连受罪,那他柳家就真的要绝了。
“你只管老实交代,我自会保你,不会外传。”萧婉道。
“确如公主所言,假杀流民取乐是陛下的谋划。”
“为何?”萧婉质问,不解地盯着柳正照。
柳正照摇头,但他有自己的猜测,对萧婉道郑重道:“南韩北秦,东陆西齐。”
……
萧婉从档房离开之时,刚好看见韩温朝这边走来。
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四姓门阀之首,萧婉的心情难免不爽。
她垂下眼眸,假装没看见韩温,转身就朝西走。
韩温瞧见公主躲着他,眼底有一丝疑惑,却也未多表示。他进了档房之后,就质问小吏公主刚才都看过些什么。
“公主怀疑福顺被杀一案或有类似,查察之下果然发现一桩。”
小吏将相关的案卷呈给韩温。
韩温瞧了一眼,在一年前吕御史府上,就出现过一宗小厮受罚挨打后跌下床扭断脖子的案子。当时是以失足跌死作为处置结果,记录了下来。
“没问别的?”韩温怀疑地打量这小吏一眼。
小吏颔首躬身,摇头否认,表示没有。
韩温:“名字。”
“回府尹的话,小的名叫任宏。”
韩温静默看着任宏片刻,直至任宏额头隐隐渗出冷汗,他才起身离去。
任宏大大地松了口气,觉得自己仿佛捡回了一条命。
萧婉靠在府衙后院的梧桐树下,望着远处地面上几只灰蓬蓬的麻雀发呆。
萧婉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在这时赶回,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禀。
“直接说,恕你无罪。”
“屠杀流民一事越传越盛,很多文人狂傲,口无遮拦,甚至在私下里暗讽圣人是暴君。”
这早在萧婉的预料之内,她打发了回话的侍卫,继续看地上的麻雀,许久之后才感慨:“鸟儿无忧无虑的,真好。”
锦环应承,小心打量萧婉的神色,询问公主是否要吃点甜食。公主每每不开心的时候,就喜欢吃甜的,马上就能笑出来。
萧婉摇头,她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父亲和韩温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。刚才听柳正照那句话的意思,父亲应该是对四姓门阀都有所防备。这暴君的恶名大概是她父亲抛出的诱饵,想趁机看清四姓门阀到底谁忠心谁想‘揭竿起义’。
那日董良策所说的反话,到底是受韩温之名借机造势,为韩温谋反铺路?还是董良策自己受风评影响自己说的?萧婉还是不清楚。
但不管怎么样,有一件事很清楚了,她爹并不是百姓口中所谓的暴君。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爹爹,助她爹爹完成计划,她仍旧可以继续她之前的做法,看住那个最危险最有可能造反成功的韩温。
韩温就是一条泥鳅,隐藏得深,又极为狡猾,不好捉。萧婉当然愿意很相信自己爹爹的能耐,但是多她一个不算多,有备无患。
“韩学士来了。”锦环在旁小声提醒道。
萧婉回神儿后扭头去看,果然见韩温拿着一宗案卷踱步朝她走来。
“有事?”萧婉不耐烦地反问韩温。她暂且不想看到他,他怎么偏要来。
韩温发现今天的公主真的很奇怪,才刚见了他扭头就走,如今又对他甩脸色。她要么心情不好,要么就是对他很有意见。韩温暂且觉得更像是前者,因为公主之前也曾一时心情不爽对他甩过脸色,但很快又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