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两天是重华的生辰,姜初亭一早就将准备的生辰礼送他了,又陪他说了会儿话。
他魂不守舍的,重华目光如炬盯他一会儿,突然问:“怎么,是不是林家那小子又找你麻烦了?”
姜初亭听他提到林知,暗暗惊了一下,忙摇头否认:“没有。”
重华将信将疑,“是吗?”忽瞥见他手腕上的相思豆手串。姜初亭从小穿衣都以轻简为主,如非必要,身上不会佩戴这些累赘的东西。
除非,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。
此前听季淳说小师弟好像有心上人了,重华不由就猜测他是因为感情的事在烦恼。本来不想插手管太多,但又控制不住地想了解几句,眼睛瞅他良久,又沉吟片刻,正待问出声,杨夏进来了,拱手道:“师父,小师叔,寿宴马上要开席了。”
重华只得作罢,对姜初亭道:“随我过去。”姜初亭戴上面具,起身随他一起出去。
重华为人严肃刻板,难得的一次生辰也没怎么热闹,规规矩矩吃完喝完就散了。姜初亭喝了些酒,回到木屋后,带着酒意昏昏沉沉地睡去。
待醒来,已经是第二天早上。魏加难得起早,穿着厚厚的棉服,小脸通红,捧着一个小雪人跑进屋来道:“师父,外面下雪了,好冷好冷。”
姜初亭乌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,又躺了会儿才穿衣起身,也没用早膳,拿了本书看。
然后,一页纸盯了上午。
迟钝如魏加都发觉了他的心不在焉,问道:“师父,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啊?想什么呢?”
姜初亭放下书,看着眼前一脸纯真的小徒弟,迟疑着道:“我……我在想一个人。”
“想谁?”魏加这孩子突然间敏锐,做出一抹坏笑,道:“想师母?”
姜初亭手指点了点他额头,“别乱说话。”
魏加笑嘻嘻两声,眼睛亮晶晶道:“师父,想一个人就去见嘛。就像我很想吃什么东西一样,吃不到心中就会一直惦念,惦念到最后还是会去吃,还不如直接省去惦念的过程呢。按照自己的心来,这样才能过得快乐呀。”
姜初亭愣了愣,不由轻笑。小孩子的想法最是直接,倒显得他这个做大人的过于拖泥带水。
“你说的,有道理。”
自从醒悟过来意识自己的感情之后,林知就好像在他脑海中深深扎了根,挥不去,抹不掉,中了蛊一样。
他有意的让自己转移注意,不要去想那个人,可是越压抑,反而越思念,原本的清醒和理智也被一点点侵吞。
他真的很想见林知。
就算知道这是荒谬的,不对的。可是,他非常想见他。
如同魏加所说,按照自己的心来,这样才能快乐。
就是不知,如果真的按照他自己的心来,等着的,将会是怎样的结果……
冒着风雪,姜初亭以原本的面容,再次来到相思小筑。
林知身上搭着一件斗篷,正盯着脚边的两个紧紧挨靠在一起的小雪人看,看着看着就笑了,用手指摸摸它们的头。
“你们说,他今天会不会来?会?嗯,我也有预感,一定会来,一定。”林知说着拳头抵着唇咳嗽了好几声,察觉有人突然靠近,一抬头恍惚看见一抹挺拔身影静立在不远处,眼睛霎时间明亮起来,霍然起身冲过去,满脸狂喜:“楚然!你终于来……”
面上的喜色随着看清那人的脸之后,几乎是刹那间消失殆尽:“怎么是你?!”
姜初亭这天来,没有戴面具,看到林知瞬间变脸,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对于把这人竟然看成了楚然,林知颇为懊恼,总觉得像是玷辱了什么似的,不由怒火更甚,寒声道:“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姜初亭望着他低声道:“林知,我来,有事想跟你说。”
除了第一次见面,林知根本没怎么正眼看过他,此时被他黑润的眸子一盯,胸口处骤然有股说不出的麻痒。
林知感到又怪异又莫名又疑惑,更多的就是焦躁,不耐烦道:“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?”
姜初亭注视着他的脸,握着剑的手紧了松,松了又紧,终于下定决心,打算告诉他实情。
这就是今天来的目的。
如果他肯接受,自己便抛下一切顾虑,和他在一起。如果他不肯,那么就此分离,此生再不相见。
“我……”
“等等!”姜初亭才说出一个字,就被硬生生打断了。
林知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缱绻之意,又联系到之前出远门摔个跤都能碰到他,心头顿时产生怀疑,戒备地回望他:“你该不会是在一直跟踪我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