姝菡摇头:“就算你武艺高强,带了我这个累赘,也没有多少胜算。何况,这宫里有老祖宗,有太后,还有我的三阿哥和大格格在,我若今夜丢下她们独自逃命,日后也无颜再见皇上。”
“那奴才便一直守在主子身边,哪怕杀身成仁,也绝无贰言。”
“不,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。”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什么。“情况危机,你听好。这个锦囊里装着的,是西郊大营的虎符,我要你立刻动身突出重围,前去搬兵,你可做的到?”
“万岁爷交给奴才的差事,是护得成主子安危,奴才不敢违逆。”
“你若不去,别说你的脑袋,我的性命,这紫禁城里数千人和整片城池都要毁于一旦。愚忠可不是忠,你千万别让我失望。我再留封血书给你,就算你今夜不能及时搬兵回来救驾,我也会保荐令你日后得赦。”
说着,扯出巾帕,用发簪戳破指尖,挥洒数行。
“我将我的性命,这阖宫上下的性命,悉数交托给你,速去。”
“奴才,领命。”
黑夜里,疾风似知雨来,猛烈摇曳树枝。
姝菡的视线不再追随远去的身影,毅然转身回到正殿,是生,是死,在此一夜。
黑夜里,院子里站满了不知所措的宫人,却尽量维持着冷静。
姝菡先将阿蘅单独提来悄悄问话:“可见着铃儿了?”
“主子,铃儿通知我们起身穿衣后,便再没瞧见,奴婢因担心她安危,四处看了也遍寻不着,连着寒姑姑、三阿哥和大格格以及两位奶娘也不见了,这如何是好?”
姝菡闻言,反倒放心了些。“无须找了,你留两个人守门,剩下的人同我前往慈宁宫。”
“主子,您换了奴婢的衣裳吧,万一遇上了歹人,也好拖延。”
“不必,若命数如此,在劫难逃,我也要堂堂正正以皇帝成妃的身份故去,死有何惧。”
☆、【乱】
001
十八盏琉璃风灯将慈宁宫照亮如白昼。
姝菡带着阿蘅跨入殿门, 余下的人皆被留在外进候命。
穿戴齐整的太后正由春分揉着当阳穴,听见脚步适时抬起了头。
“给太后娘娘请安。”
太后微微恍惚:“想不到会是你最先过来, 方才一路上可还太平?”
姝菡知道太后问的是什么。
“臣妾听见炮响便过来了, 沿途并未遇见逆党,看火光和厮杀的方向,应是离三大殿不远了, 就是不知, 是何人攻城,哪位将士在领兵遇敌。”
太后平时不甚器重姝菡,但眼下也没有旁人可做臂助, 只把所知道的近况都告诉给她:“白景瑞狼子野心,其囚车于回京半途, 也就是昨日傍晚被劫走,狱卒不过数十人, 生还的几人怕担了干系逃了, 这才贻误了战机。随后,姓白不知从哪儿纠结了近万人马,方才趁着换守, 强行攻入了玄武门,我方才已经命佑亲王拿着禁军兵符前去驰援,可是敌众我寡,恐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“九王爷为何这个时候还在宫中?逆党攻城的时候,他在何处?”在这特殊时候,姝菡不得不怀疑每一个人。
太后听完, 也有些不太确定:“他昨日因和诸位大人议事来不及出宫,便歇在了养心殿的侧殿,这事我是知情的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姝菡想想又道:“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太后毕竟也是历过大事的人,从容起身。
“今夜逆党攻伐,来势汹汹,定是有备而来。他们所图者,唯有皇位。如今,我已将玉玺收放妥帖,纵是他们搜宫,也万万找不到。”
姝菡虽如对太后藏玉玺的自信持怀疑态度,但念及如今两个人是同一船上的蚂蚱,不急着泼她冷水,反而在一旁费心谋划。
“太后娘娘,玉玺固然重要,但白家想要名正言顺的把江山吞入腹中,也不是那么简单的,臣妾猜想,他们会不会想着效仿前朝高宗皇帝?”
太后先是不屑:“你是说,他们欲扶持了二阿哥登基?天下人和朝臣是不会认的。咱们大阿哥为长为嫡,系国之正统,想要越过他去,无人肯认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