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安全起见,她还是没有把闩好的房门打开。另随手取了几本医书放在手边,以便随时把手稿混藏其间。
便这样,姝菡坐在书案前,从头到尾,把这本齐娘娘的遗作通读了一遍。
竟没发现什么不妥。
难道,自己想错了?
再细细读了,除了后面几处寄情的词句透着不平和萧索,诸如“玉炉香断霜灰冷”,又或是“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”的凄凄靡靡之诉,任是谁看了,都没什么可指摘。
姝菡无法,复将手稿用油布包了,重新藏回床下暗隔,这才开了门,躺回床上阖上眼边养神边沉思。
接近午时,豆蔻照例将午膳端了来。
今日除了鸭脯和笋干两道菜,额外配了盅白腻的浓汤。
姝菡按着太后教导的养生之道,用膳前先舀了半勺汤送入口中,顿时齿颊生香,说不出的舒坦。
“豆蔻姐姐,今日这汤这么鲜,我竟没尝出是用了什么熬制的。”
“也不怪你喝不出,这鲫鱼汤是御膳房的冯厨头亲自熬的,本是奉给太后主子的,主子听说你这几日轻减了许多,便特意赏了这高汤给你补补。”
姝菡惊叹:“竟是鲫鱼汤吗,我怎么一点腥气都没喝出来?”至于谢恩的话,自要留待当面说。
“冯厨头那是什么人?他凭着这道汤专门伺候圣人的灶头已经快四十年了,别说他亲自上灶,便是他带出来的徒弟,做的汤头也绝不会让你尝出一丝土腥气来。”
姝菡笑道:“那还真是好手艺呢……”
豆蔻又道:“不过我倒听说,他虽擅长造汤水,但唯独有一样食材不敢试炼。那食材便是大补之物鹿胎。因这事别人还专给他取了个绰号儿,叫冯九勺,意思便是说,也有一勺好汤是他做不出来的。”
姝菡听着豆蔻眉飞色舞,先时还当个热闹听,等她一席话说完,姝菡猛然被点醒。
“若是那鲫鱼汤中掺和了鹿胎呢?两物可能抵消了腥气?”
“怕是不能吧,不然那冯厨头不早将两样混了来做,也就不会被嘲笑冯九勺了。”
姝菡想要问的有了答案,便将话题转开:“老祖宗疼我,将这样的补汤给了我,我若不贴上几两肉膘,当真对不起她老人家的厚爱。”
“菡儿妹妹确实太单薄了些,主子说了,须胖些才有福气。”
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,豆蔻还须去前面当差,看姝菡吃完,帮她把家什端走,又说晚间再来,这才走。
等外面的脚步声渐逝,姝菡忙趿鞋下地,又将房门牢牢闩好。
她迫不及待地回到床架边,重新将那本赚杀鱼儿取了出来。
直接翻到后半本,接近尾声的地方,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上面某段随笔清清楚楚写着:今日心神不定,六郎宣来御医与我请脉,也没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,只照例开了平安方,且嘱咐近两个月多进补。然那御膳房的冯厨头越发的不尽心,今日端来的鲫鱼汤竟带着冲鼻的腥气,想着是为着腹中的麟儿所喝,便咬牙悉数咽了。只盼他日后出生是个孝顺的,知道他母亲当日为他吃得多少苦……
姝菡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要害,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。
冯厨子做了一辈子汤水,从不见腥气,唯独拿鹿胎没有办法。
那么,若齐茉儿当然所服的汤中带腥,十有八九是被掺了鹿胎进去。
姝菡记得,《药经》中有言:鹿胎性温、无毒,入肝、肾、心三经,有活血、化瘀、大补精元之功效。
这么说来,那齐茉儿小产,真正原因竟不是因为被罚跪,可是能算准了她当日受罚,且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将活血的鹿胎掺入她当日补汤的幕后元凶,又会是谁?
☆、【引火】
001
寿康宫里新来了一 对家燕, 就将巢筑在主殿罩房的屋檐下,这几日从天不亮便叽喳地叫闹不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