姝菡动了动嘴唇,实在拿不准安亲王是不是在蒙她。
“太后娘娘,总会眷顾一二的……”
“你这时候还想指靠着老祖宗?老祖宗不被你气得风疾复发就算天幸了。退一步讲,真到了那时,宮嬷嬷自然会想办法把事情瞒得风雨不透,等一切落定,那些人的坟头早就遍布了青蒿。
姝菡似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线生机,扶着八角亭的梁柱慢慢滑向石阶。
为了报仇,便要抵上无辜旁人的命,那她和那些手握利刃伤人的歹徒,又有何分别。
轰隆隆,天空一声雷鸣,姝菡阖了眼,复又起身,顺着渐渐湿润的青石小路往前行去,似游魂般漫无目的。
安亲王弯腰从地上拾起被姝菡落在地上的书册,收进袖袋。
他抬头看了看转瞬暗下来的天,缓步跟了上去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徽徽:你从来只疑我是你前世的业障,焉知我不是你此生救赎的微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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滴碎荷声、赚杀鱼儿两句都出自王夫之的清平乐·咏雨(下附全文)
清平乐·咏雨
作者:王夫之 (清)
归禽响暝,隔断南枝径。不管垂杨珠泪进,滴碎荷声千顷。
随波赚杀鱼儿,浮萍乍满清池。谁信碧云深处,夕阳仍在天涯?
释义(参照baidu注释,可能有讹误):
归巢的鸟雀唱响空漾灰暗的天际,阻断了通往故国的归路。
雨自顾酣畅地淋在岸边杨柳树上,凝聚成珠泪一颗一颗滴碎在池塘,哪肯理会打破了满池风荷的宁静。
鱼儿们随波逐流,疑那雨滴是投喂的哺食,浮游于水面争相接喋,状似覆在清澈池塘上的满目浮萍。
在这遮天蔽日的苍茫云海之后,谁又能相信,一抹斜阳仍在普照着天地?
☆、【储君】
001
雨滴落在脸颊, 顺着领口钻进脖颈,将那点料峭春寒强灌进人的五脏六腑。
姝菡却似无所觉, 只空茫茫走着, 像个失了魂的幽冥,却凭着潜意识的本能踱向寿康宮的大门,甚至无意识地举手叩动了门环。
门上的人等得正心焦, 他们方才把姝菡和邓公公放出去, 半晌没见人回来,恐她是在长春宫吃了官司,深怕太后怪责下来, 他们不好担待。
这会儿见姝菡一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外,赶忙拿了门斗里备着的蓑衣迎上去, 没等递过去,却见了后面沿着东墙跟过来的安亲王, 同样一身淋淋湿。
“王爷吉祥, 奴才给您请安了。”小太监说完,也顾不得姝菡还在雨里浇着,紧走两步把手中蓑衣朝那位爷披凑上去。
安亲王倒是伸手接了, 却亲自把它罩在了前头的女人身上。
随后朝着开门的小太监吩咐。“去里面禀一声,本王有事求见太后。”
姝菡后知后觉,被一句老祖宗唤回了神识。
她立住、转身看过来,似是才发现有人在身后。“王爷,您……”
安亲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:“有什么话,待会儿自己找老祖宗说去。”
说完甩开步子朝内院去。
姝菡这时候方知道急, 哪敢让老祖宗知道她刚才冲动下做的蠢事。
她紧走几步,撵上去。
“奴婢请王爷留步。”
安亲王不理。
姝菡豁出去,伸手去拉他的衣袖。“算是奴婢求您了。”
安亲王止步,见她红着眼哑着嗓子央求,湿漉漉的鬓发沾在两颊,眼眶里的流光说不上是泪花儿还是雨珠子,凑在一起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。
“这会儿知道怕了?方才命都舍下和我杠的厉害劲儿去哪了?”
姝菡低着头,睫毛一眨,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,“奴婢受了罚不要紧,只怕老祖宗她气急了有个闪失,还请王爷通融。”
边说还边耸肩抽搭,是真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