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门修摇着头向后退去,他要远离司风宿,远离这居心叵测设计这一切的疯子。
司风宿并未给他机会,他握紧了手中南门修的手,他道:“你皇兄……你仔细回想一下,若是你皇兄真的一直陪你长大,那你皇兄小时候是什么模样?”
“他比朕大一岁,与朕同母所出,长相有七分相似之处,他比朕高一个头,从小就机灵,他……”南门修张口便数落起来,但数着数着,他却停下。
他记忆中他皇兄比他出色,是个很好的兄长,他一直照顾着他,保护着他,为他出谋划策。
一切本该如此,他张口便可数来,可数着数着他却发现,他每次想起他皇兄似乎都是这样的话。
他皇兄出色,他皇兄照顾他。
可再细想,他皇兄喜欢吃什么东西,他皇兄喜欢做什么,甚至他皇兄的脸到底长什么样,他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。
明明之前他皇兄在翼国殿外被杀时那一幕,曾无数次地在他脑海中回放。
可此刻他却已经想不起他皇兄到底长什么样,只能记得他皇兄那一双逐渐暗淡下去的眼。
“你没事吧?”司风宿扶住南门修,把他扶到一旁,让他坐下。
南门修努力去想,他与他皇兄一起生活多年,有许多事情可想。
他皇兄聪慧,过目不忘,深得教他们的太傅们喜欢,太傅们也总是夸他,让他好生羡慕。
他有时也生气,觉得自己不如他皇兄,觉得自己愚笨。
每次如此,他就会跑到他母妃那边去生闷气。
他那温柔漂亮的母妃,肯定一下就会识破他的小心思,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哄他,给他吃好吃的枣泥糕。
紧接着,他皇兄便会过来笑他小心眼儿,还吃掉他的枣泥糕,逗得他更加生气。
气得他都快要炸了,他皇兄又摸摸他的头,捏着他的脸颊一阵揉,然后带他出去玩儿,给他找很多好玩的东西,把他逗笑。
南门修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,记得他母妃的怀抱,记得枣泥糕的美味。
他顺着那些去想他皇兄,想那时候的他是个什么模样。
可仔细一想,他却发现他和他皇兄小时候的事情,他似乎就只记得这一件。
他记忆中有许多他与他皇兄一起玩的场景,但几乎都是在这样的前提下。
他生气了,去找他母妃,然后他皇兄便来,随后带他去玩。
若他皇兄真的陪着他长大,两人同在宫中,那么多年的时间过去,又怎么可能会只记得这一件事?
坐在凳子上,南门修用手打了打自己的额头,试图再多想起些什么,手却被司风宿一把抓住。
“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。”司风宿道,“也不急于一时。”
南门修看了过去,他已经有些不敢再想,因为再想下去,他怕他真的发现他皇兄根本就不存在。
南门修微微弯曲着身体,他靠着桌子,不知该如何。
司风宿走上前去,站在了他的身旁,他伸手扶住南门修的肩膀,让他靠向了自己的身上。
南门修心中一片混乱,整个人更是没了力气似的难受,靠在司风宿身上,让他轻松不少。
司风宿动作着,见南门修并未抵抗,也并未露出不喜之色,他伸手环住了南门修的肩膀,让两人靠得更近了一些。
“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司风宿轻轻地拍着南门修的背,一下一下,动作笨拙而生硬。
他本不太会安慰人。
小时候的他不受宠,在契国众多皇子之中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。
他母妃那个女人知道他登基无望,眼里就只有身份地位,从来没有他。
长大些后,他被送到翼国当质子,在那里亦不曾有人把他当主子。
南门修倒是安慰过他,虽然只是几句话,不过他一直记着。
大概也是因为一直记着,记得太深刻,所以他如今安慰起人来,也只会南门修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几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