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亥目不斜视,面不改色,用玉箸微微一挑,把肉拨弄出了自己碗,又从殷却暄碗里夹了春卷吃。
好吧,陛下是看上她碗里的东西了。
殷却暄懂事的将碗里另一只盐焗虾放进姬亥碗里。
宫人敏感的察觉,殿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。
礼尚往来,姬亥给她喂了颗牛丸。
气氛快要破冰,外面来人禀报:“姜姑娘前来请安?”
殷却暄微微一怔,脑中想了一圈也没印象,遂开口问:“哪个姜姑娘?”
“姜太尉嫡女姜缓哥姑娘。”
“她又进宫了?”
“昨夜太后娘娘思念侄女,将人留宿了,娘娘要见一面吗?”宫人如实回答。
姬亥细嚼慢咽口中的食物,弧度姣好的眼睛看着殷却暄,隐含警告。
殷却暄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也察觉出有道阴森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,恍若实质,不用猜也知道是陛下。
她被盯的头皮发麻,周围宫人不瞎,看着陛下神色阴森,咳了又咳,恨不得扒着殷却暄的耳朵冲她喊:“娘娘!不能见!”
殷却暄也不傻,姬亥不喜姜家,昨天刚因为她擅作主张替他选妃一事生气,现在气还不曾消,若她现在上赶着见了姜家姑娘,只怕她的陛下当下就能撂筷子走人,再也不给她一个好脸色。
殷却暄动了动身子,心里对姜家姑娘有些愧疚:“本宫今日不便,改日再说罢,赏只簪子给她,也免得她白来一趟。”
她也不了解姜家姑娘,更不知是个什么样儿的人,好歹人家眼巴巴来给她请安,不见就不见,不能让人家姑娘太丢人的走。万一是个好姑娘,伤了人家心就不好了……
不多半刻,宫人神色愤愤进来,一开口就开始告状:“娘娘,您是不知道姜家姑娘有多不识好歹!”
殷却暄咽下嘴里的荔枝圆子,问她发生了什么。
宫人在殷却暄这儿伺候一段时间了,也知道这个主儿是个好性儿的,体谅宫人,甚至可以说怜香惜玉,她们这些小宫女平日里在娘娘面前撒撒娇都无碍。
但是念着陛下还在,宫人不敢造次,只是略带委屈添油加醋把话说了:“您好心体谅姜缓哥,她竟然不领情,您赏她的簪子她瞧也不瞧,鼻孔看人,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一些话。
说您大概是不清楚姜太尉是个什么人,又说太后娘娘那儿您许久不曾去请安了,许是一心扑在陛下身上了。”
宫人委委屈屈的话还没说完,就听见素来温雅的陛下一声冷哼。
宫人吓得声音立刻都止住了,怯生生看向姬亥。
泥人也有三分脾性,何况殷却暄算是自小被捧着长大的,当即就觉得这荔枝圆子也不香甜了,又是委屈又是生气。怎么?太后的侄女就能这样欺负人了?她还是皇后呢!这明摆着是不把她放在眼里!
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,不就是说她不识好歹?可是那姜缓哥又是个什么身份?御史大夫吗?凭什么管着她?
姬亥状似生气的点了点殷却暄的眉心:“这就是你的好心?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你的好心。”
原本被落了面子,殷却暄就算委屈还没什么,被姬亥把事儿拎到明面上后,当即就止不住了,眼里湿漉漉的,又忍着把眼泪憋回去。
姬亥不小心打开了殷却暄的泪匣子,心里愧疚又觉得暗爽,小傻子,以后看你还好不好心了。
他安慰的摸了摸殷却暄头发:“替你出气。”
这是姬亥今日第二句与殷却暄说的话,可这两句话一句比一句让她想哭。
“她不是乐意请安吗?西宫那些太妃整日显得无聊,就让姜姑娘挨个去太妃那儿见个安罢,陪陪她们,正则,你派个人去盯着,一定要让她挨个见礼。”
殷却暄听这话不由得破涕而笑。
她是见识过西宫那些太妃的,兴许是在宫里憋的时间久了,见这个生人话匣子就关不住,个顶个的叫你头疼。
千个百个的问题等着你,又有无数的人生经验要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