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湘道:“怎么样了?”
徐医女伸手将蚕丝被撩开一点:“有伤的地方我已经替盼夏姑娘清洗过了,等一会儿晾干了再涂上外伤药粉。不过……姑姑晓得的,她连着五脏六腑都伤着了,光是这些皮肉……”
屋子里摆着三四个水盆,每个里头都是血污翻腾,看得陆湘胆战心惊。
“今日辛苦你了,你先回太医院吧。”
徐医女能做的事情的确有限,见陆湘乐意让她离开,自是点了头。
临出门前,她又吸了吸鼻子。
这陆姑姑带的香囊也太好提神醒脑了。
待那徐医女出去,陆湘方站起身把门拉上。
药罐里只有一颗丹药,大部分丹药都被吃了,剩下的只有这么几颗。
这些丹药已经放了一百年了,可因着里头的东西都是久存不坏之物,拿出来看着与从前无异。
一打开药罐的盖子,方才屋子里还只是淡淡的香味,瞬间就满室生香。
陆湘知道,这些丹药虽有强身健体之效,却并无起死回生之功。
她闭上眼睛,心一横,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划破了手指。
血,一滴一滴落在那颗丹药上,浸进丹药中,将那粒褐色的丹药渐渐染红。
陆湘觉得手指很疼,普通人的手滴过一阵血后就会停下来,但她不会,她的血会一直流一直流。
她往自己的伤口上撒上止血药,拿帕子紧紧包扎住,才觉得好过一些。
只是很快,她就看见白色的帕子被血浸润了。
陆湘忍着疼,将那染了自己的血的丹药塞进奄奄一息的盼夏口中,这才松了口气,坐到旁边的椅子上。
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。
她就是药。 陆湘就这么守着盼夏,迫切地想知道到底能不能救她。
她是药,丹也是药,但陆湘并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奏效。毕竟,当年那个方士说过,她这味“药”不是这么用的。
她是病急乱投医,只盼着能帮着盼夏撑过这一关。
杭太医是半个时辰后请过来的。
玉漱说这一趟十分顺当,到了司礼监跟封勇礼说过之后,他爽快地应下了,差人把杭太医请了过来,杭太医提着药箱从司礼监跟着玉漱来了敬事房,连药童都没带。
陆湘点了点头,方知这般就不容易走漏消息。
把杭太医请到司礼监,太医院的人便都以为是东厂这边有人需要杭太医治外伤,等杭太医到了司礼监打一趟,再跟到敬事房来,知道的人就少了很多。
毕竟,司礼监的人训练有素,个个口风很紧。
皇城里这么多宫这么多处,也只有司礼监是密不透风的。
“杭太医,方才医女过来已经替她清理了伤口,洒了些止血的药粉,您瞧瞧。”陆湘把杭太医请进屋,一面将盼夏的伤势跟杭太医说了一下,“盼夏只是一个宫女,劳烦太医过来,着实……有些冒昧。”
“姑姑哪里的话,救死扶伤原是行医之人该做的事。只是在宫里规矩森严,不得不从罢了。”杭太医放下了药箱,撩起蚕丝被简单扫了一眼盼夏的伤口,重新替她盖上被子。
“陆姑姑,有些话我得先跟你说清楚。”
“太医请说。”
“这庭杖可不只是外伤,下手狠了,那是连五脏六腑一起受损,方才过来的路上,玉漱姑娘已经同我说了,盼夏姑娘足足挨了十几个实心板子,我恐怕……”
“我知道的,尽人事听天命。”
杭太医听陆湘如此说,这才坐下,将盼夏的手腕拉出来,替她把脉。
陆湘静静等在一旁。
玉漱机敏,出去给杭太医端了一盏茶进来。
陆湘和玉漱静静站在一旁,大气也不敢出一声。
杭太医摸着盼夏的脉象,时而蹙眉,时而摇头,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境况。
寻常诊脉,大夫片刻便有了结果,今日这杭太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