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婵婵笑眯眯,随口几句话混了过去。
她当然不会当面跟黛玉提,这也太唐突了黛玉。这些事,自然要双方长辈出面。商婵婵只等着回头便要往江氏跟前敲边鼓去。
且说次日午后,因黛玉奉旨往皇后娘娘跟前去,商婵婵便独自在屋内研究针法。
一时荔容郡主寻了来,绕过一色雕荷叶隔扇,见了商婵婵便抱怨道:“你竟真的做起针线来了?正因你两回都不肯来,谢翎便也不来了。晌午我去了千秋亭,因不见他,才知他跟着谢大将军去了铁网山打围。”
铁网山乃一片浩瀚林海,盛产樯木,又有一片广袤的草地,其间野物极多,正是狩猎的好地方。
此地圈了不许平民入内,皇室公卿家便多有前往此处围猎做耍的。
只是路途远些,一去总得几日。
不比京郊皇家别苑,当日便可来回,只是别苑里的鹿、麋、羊、兔、獐都是有人好生养着的,并非野物,跑起来憨厚远远大过矫健。
连五皇子七八岁上初习弓箭时,拿他的小弓都射中了一只鹿。
论起灵巧来,当真还不如碧波池上的大鹅。
因此五皇子兴致缺缺,再不肯去。
如今看谢翎去了铁网山,他只着急上火。然而以他身份之贵重,除了皇上,便是亲舅舅谢大将军也不敢带他去。于是五皇子只能自己在宫里跟堂姐抱怨两声。
商婵婵看着手里的扇套,想着翠竹的碧绿叶片若是再加些芽黄色,倒是更显得生嫩。
因对荔容郡主道:“他随谢大将军去围猎,这才是正理,又关我什么事呢。”
荔容郡主笑道:“好,那今日我就说定了,待谢翎从铁网山回来,咱们四人都得全了的,谁都不许少!”
经过这近一个月,商婵婵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。
对针线的热情也耗费的差不离,于是便点头应了。
等她再见谢翎时,却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不光她笑了,五皇子和荔容郡主也笑了,五皇子更指了谢翎面上的一道血痕说道:“听说这次不少世家子弟都去围猎了,难道你跟人动手了不成?”
谢翎摇头:“只是叫兔鹘撩了一翅。”
商婵婵因问道:“兔鹘?”
谢翎对着她倒有些不好意思,侧身不叫她瞧见,回答道:“就是鹰。”
荔容郡主笑道:“好了,你们可算说话了。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,将话说开,咱们好再一处玩的。”
又见谢翎手里拿了一件青色素缎包着的物什,不由好奇道:“这是什么?你的赔礼吗?”
谢翎点头,将缎子展开,只见里面放着一张深黑如墨,不见一丝杂色的玄狐皮。
荔容郡主的性子,若是件贵重首饰她倒未必知道,这些猎物她却明白,因怕商婵婵不知,就解释道:“池北偶谈里说过:本朝极贵玄狐,次貂,次猞猁狲。所以婵婵,这确实是件大礼。哪怕在铁网山,也不是容易得的。
又指了谢翎道:“怪不得脸上都带出幌子来。只瞧这个,你也容他说句话吧。”
说完便同萧让一起去捣鼓新一笼的鸽子。
如今有商太后护着,他们倒玩的更明目张胆了些。千秋亭这边,几乎就是划给了他们,宫人都知道避着走。
谢翎低声道:“那天是我说错了话。从此后我再不说了。”
因见商婵婵不语,他便继续道:“打小我便不会说话,心里想着是一事,说出来却又是另外的样子。所以许多时候,便宁可不说话。”
“只是那日,听你……”
商婵婵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,谢翎见她目光不善,连忙停下,不再重复当日之事,免得再次争执。
谢翎只将手里的狐皮搁在石桌上,对商婵婵道:“那时候你问我,愿意与你一队了吗?我说,你说话,我做事。”
谢翎郑重道:“从今后,就是如此。你说,我去做。”
商婵婵一笑:“那我欠你的如何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