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婵婵想起第一回见面,谢翎听了叔叔二字后的那张震惊脸,不由笑了。
谢翎沉声道:“我是习武之人,对恶意非常敏锐。若是寻常玩笑两句也无妨,然那刘家老三却不是这样,只是要借此辱我家门。正如南安郡王府周姑娘,来寻衅你与林姑娘,是带了恶意的。”
“所以那日你的做法,我并不觉得错了。面对这等生了恶意的并付诸行动的人,没什么可留情处,第一次就要将他们打疼,打怕,叫他们再也不敢伸出手去害你!”
商婵婵听他这话,便有了知己之感,又道:“所以那日,我虽对周姑娘动了手,更是冤枉了她,你还是替我说话了。你倒不觉得我报复心太重不容人?”
“以德报怨何以报直?我的道理也是人与我一剑,我必还人一刀。没有什么报复心太重之说。”谢翎顿了顿又道:“不过,你也该遇事多思量些,做事的方式……”
谢翎还没说完就被商婵婵打断:“停停停,你竟不必说教我了。不瞒你说,这半个月来,我大哥以实际行动好好教了我一回做事,正为着我这不谨慎。这会子你大可以省了。”
商婵婵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如今我还有九百多字被罚着没写完呢。”
她如今写了字就先拿去叫黛玉看。
在黛玉对她比较有滤镜,颇为宽容的前提下,都将她的字打回了许多张。商婵婵越发绝望:黛玉手下过的这近百张,只怕还要有一半会被商驰清出去不作数呢。
真不知这一千个“诚”字要写到什么年月去。 谢翎与商婵婵两人还待再说,只听荔容郡主已然在旁扬声道:“如今可都好了吧?”
商婵婵笑着对荔容郡主点了点头。
谢翎见此, 心中终于巨石落地。
商婵婵侧身瞧了他一眼, 指了自己面颊道:“你这里不会留疤吧。要不要去太医院拿些药膏?”
谢翎自小习武,对小的磕碰伤口并不放在心上, 于是只道:“无妨的。”
商婵婵随口回了一句:“脸可是很重要的。”
谢翎听她这样说, 足下倒是一顿。
时人对男性的审美, 从贾宝玉身上就可见一斑:面如傅粉,唇若施脂就是少年极好的长相, 于是贾宝玉走到哪儿都被人夸相貌极好。
而青年则以商驰这等瑶林琼树般美姿容的男儿为最佳。
所以谢翎生的并不符合此时俊美的标准, 他常年习武, 风吹日晒,肤做麦色, 更兼之眉目凌厉, 观之肃然。
与时人称赞美皙如玉、亭亭独秀的少年郎差距实在太大。
故而此时听商婵婵随口一句“脸是很重要的”, 他步履不由就缓了缓。又想起商婵婵从前还叫他去查贾宝玉能否做一个好夫君, 心里就有些不安。
谢翎这样想着,忽的记起在铁网山听到冯紫英说的一句闲话,正是事关贾宝玉。
于是便道:“荣国府贾宝玉, 近来与忠顺王府上一个优伶十分亲密,常与薛家还有另外几家儿郎一同在外饮酒作乐。”
特意捡这话说, 意在告诉商婵婵,贾宝玉这个人在外招惹优伶,只图享乐,京中处处可见这般的世家公子。这样的人, 就算有一副好皮囊也是无用的。
不如自己,虽然生的不似他那般面若中秋之月,色如春晓之花,但却是个可靠的夫君。
然而商婵婵根本没领会到他这个意思,而是转念一想:原来是到了这时候吗?
也就是说不久后贾宝玉就会因为流荡优伶,荒疏学业,调戏母婢被贾政捆起来暴打一顿。
那荣国府内可又要热闹了。
商婵婵只一想,就禁不住乐了。
谢翎见她笑的眉眼弯弯,只道她在嘲笑这等男儿,便放下心来。
此番两人初初和好,谢翎自然更要格外指点商婵婵些。
直将荔容郡主惹恼了:“你这裁判做的也未免太偏心了。既如此,倒不如叫商妹妹下去,你直接上来替了她算了!”
五皇子也道:“就是。你补打的鸽子也算她的,那我们俩还玩什么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