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把手就够难做的了,何况三把手。
太子就好比孙媳妇,上头两层婆婆要伺候,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。
当然,不立太子的坏处就是,皇上这样悬而未决的态度,会让别的皇子生出他们也有希望的错觉,进而使出各种手段来争夺太子之位。
比如二皇子,现在就另辟蹊径,天天蹲守在太上皇宫里尽孝,把亲爹都放到第二位去了。
以皇上的小心眼如何受得了,深觉自己命途多舛,养了个白眼狼。
但太上皇既然笑纳了,皇上一时半刻还真没法拿二皇子怎么办。
商婵婵忍不住头疼起来:如今京中的这片水,实在是太浑了,人人都有掣肘,牵一发而动全身,很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。
哪怕贵为天子也不敢妄动,毕竟皇上跟太上皇的势力拉锯,至今都还在四六之分。
凄凉之处在于,皇上是那个四。
真惹恼了太上皇,他就会变成本朝第一个废皇帝,到时候的日子过得肯定还不如废太子。
所以皇上也在咬牙死忍,说句难听的,私下肯定也盼望过亲爹早日驾鹤西去。
商婵婵不由感慨:还是抽身跑了的南安郡王府最自在。
她不再去想这一团乱麻的朝局,只是将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儿,准备再看看这西洋景。
因天子仪仗队伍绵延数百米,商婵婵作为随行的臣子家眷,自然是在后面坠着。
此时她略微撩起帘子,就能看到已经开始拐弯的天子轿辇,只见四周旗、纛、旌、幢、伞、扇样样俱全,甚至还有太常寺派出的鼓乐队随行,一路奏乐,庄重威严。
“咦,前面居然还有大象做引呢。”皇上果然是个场面人,不过是往别苑去,却摆出了全套的架势。
江氏便拦了她道:“看一眼就罢了,还不快放下帘子,叫人看着你怎么好。”
商婵婵只得听母亲的话,正襟危坐。
江氏继续嘱咐道:“这回叫你来,是老圣人早有此言的缘故,可不是我们放心你到处去跑。”
“在宫里你都不肯安分,何况在外头。我要不管着你只怕要翻天——再不许跟着那谢家的小子到处去玩。”
商婵婵无奈道:“娘,我跟您说了许多遍了。烤鹿肉是五皇子的主意,谢家哥哥劝我回去来着,是我自己执意不肯。且要不是他拦着,那日五皇子还要叫酒呢。”
江氏充耳不闻:“你不必替他说好话。”
商婵婵只能闭口不言。
好在到了潼山后,商太后就派人来接商婵婵入别苑去住。江氏只得再严词叮嘱了几句便放她去了。
商太后所居的终南仙馆花木葱茏,且东侧起一望云楼,登楼便可悠然望南山。
当然,也只有太后或太上皇宫中敢起高楼。
换了旁的宫室,都算是窥探帝踪——站这么高,皇上的仪驾到哪儿了都能看清。
荔容郡主来时,商太后正召了太医在为商婵婵把脉。
商婵婵有些怀疑地看着老太医:这位老人家看起来可是到了得白内障的年纪,两只眼睛总是眯着。别的不说,望闻问切这个望字,他能望准吗?
老太医资历深远,服侍过三朝帝王,说话也就不比旁的太医只会谨慎小心,翻来覆去说些车轱辘话。
此时他口声简断,只道:“回太后娘娘,商大姑娘已然大好了,倒不必再拘束,多出去走动对身体也有益。”
商婵婵立刻收起了不信任的表情:果然是神医!
荔容郡主在旁听了:“既如此,娘娘便叫婵婵跟我出去玩一玩吧。我保证,这回我们再不胡闹的。”
商太后听太医敢说大好两个字,便放下心来,允了她们出门。
回过商太后,荔容郡主就拉着商婵婵登楼远眺。
倏尔指了西南角道:“看见那一处围房了吗?后面是马棚,前面插着白色旗子,一旦它换成红色的,就说明萧让他们今日有闲,在那里等着咱们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