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驰神色肃然:“你觉得,婵婵从前病症就是这离魂症?”
谢翎颌首:“是。”
他交给商驰的,是一些医者的手记、药方,另有许多民间的奇闻记录。
这里面,有的人有名有姓,身份可考,有的只是一段口耳相传的故事。
但他们的共同点都是:大病之后性情大变,有些还突然懂了些从前不会的学识,说一些奇怪的话。
连藏地那一位大病后会背《格萨尔王诗》的小僧人也被他放了进来。
谢翎道:“我听说她幼年常不开口说话,后来一场大病后,才改了性情。”
商驰点头:“是,八岁前,我与妹妹说过话的次数,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别说我们父子几人,便是母亲,都很难跟她说一句话。”
谢翎心中这才大石落地:他素知商驰是个聪慧至极的人。
谢翎想着:商婵婵能在他面前露出尾巴,说不定在家里也会露出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破绽。
他不能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撇在京城,什么都不为她做。
于是谢翎搜集了许多类似的情况,来混淆商驰。
便是来日,商婵婵再有什么惊人的言行举动。谢翎也希望商驰第一时间想到是她离魂症发作。
谢翎作为外人,从一开始遇到的商婵婵就是这一个。
那无论她是自己口中的什么“穿越者”也好,还是他从前以为的兔子精也罢。
谢翎自认都能接受。
但他将心比心,也明白,保宁侯府上下估计接受不了,自己的血亲内里已经换了一个人。
谢翎都不敢想,如果他们发现真相,会怎么对商婵婵。
从前他觉得过不了两年,两人就要大婚,到时住在承恩公府,他自会为她遮掩。
可现在,婚事难定,他又要出京。
那么不得不为她打算清楚,替她做一做铺垫,不要叫旁人疑心到借尸还魂的事情上去。
此时听商驰过去对妹妹也十分陌生,便放下心来。
只躬身行礼,恳切道:“大哥,我问过太医院了,她这样的病症生怕受刺激。”
“我有一事拜托你。她毕竟是内宅女儿,要是来日我出了什么意外,你们能瞒着她就瞒着她吧。” 宣武五年七月十日后, 朝中传出太上皇有意择官宦之女封为郡主,往南邵国和亲的消息。
这消息一出, 不但忠勇王府,所有姓萧的宗室都跟着松了一口气。
当然,疼爱女儿的官宦人家自然是如临大敌。
平时亲友往来,都是彼此夸赞对方女儿,孝顺知礼, 才貌双全等话。
现在全都改了, 谁夸自己女儿就跟谁急。生怕这家有待嫁好女的名声传出去。
自然,有疼女儿的人家,也有恨不得把女儿上称量一量卖了的人家。
贾赦此时就在厅堂里转来转去,跌足叹道:“偏生给迎春定了亲事,不然哪里就轮到二房探丫头出头?”
凤姐儿忍不住从鼻子里小声“哼”了一声。
她虽然跟迎春这个妹子也不见得多亲热, 但好歹也处了几年,那时候刚听说贾赦给迎春择的人家,就忍不住在屋里啐了几句。
听说仿佛是欠了姓孙的银子才结的亲事。堂堂荣国府的袭爵大老爷卖儿卖女, 真是丢死个人!
贾琏听见王熙凤的动静, 连忙从底下悄悄拍了拍她的手,让她噤声免得被贾赦听到。
谁知凤姐儿反手一巴掌呼在他手背上,发出了清脆的一声“啪”。
贾赦“刷”就看过来。
贾琏忙起身笑道:“父亲说的没错。二妹妹可是咱们大房的女儿,自然比二房的姑娘强。”
见贾赦眼馋心热, 贾琏就趁机劝道:“反正咱们跟孙家不过刚换了庚帖,既然没行纳征之礼,就不算结亲。”
“不如儿子去将此事料理了, 然后替妹妹报上这和亲的单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