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之清和县主_作者:花气薰人欲破禅(396)

    于是也不先问话,只叫这老太医上前来给自己请平安脉。

    只见这太医抖着手摸了一会儿,便道:“皇上近日气虚生火,肝木过旺,想必有些口舌发苦,夜间难安。”

    “余者并无大不妥。微臣这里开两幅药,皇上喝与不喝都无妨,左右就是调养的方子。倒是皇上放宽心更要紧些。”

    皇上见他口声简断,说话利落。不似太医院旁人生恐遭祸,什么话都里外里说一遍,尤其爱将症候夸大,只待治好后彰显能为。

    于是皇上心中有数,收回手来笑吟吟道:“既如此也罢了。只是朕还有一事要问你,务必从实答复。”

    老太医眼皮都耷拉下来了,看不出什么神色,只道:“皇上要问什么,臣自然知无不言,不敢欺瞒主子。”

    皇上屏退了众人,唯留了金佑在屋内。

    然后问道:“当日你给保宁侯看过手伤,他伤势到底如何?”

    老太医顿了顿道:“太医院的脉案是未伤及筋骨,只需静养即可。”

    皇上心口一沉:“脉案如此,那实际上呢?”

    老太医声音苍老,落在耳朵里难免有些刺耳,皇上听着尤甚:“利剪锋锐,先皇掷出的力道又大,保宁侯当日以手相挡,自然是伤筋动骨的。”

    “且商侯爷为人固执,不肯好生休息用药。莫说微臣医术浅陋,便是华佗扁鹊在世,也救不得不遵从医者嘱咐的病人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定然会落下病根不必说,就算是现在,但凡阴雨天,商侯爷都疼痛难当,曾数次往太后宫中向微臣索药。”

    “偏生侯爷现在还不肯休息,那么待日后年岁增长,定会更加厉害,估计过两年连提笔写字都难了。”

    皇上脸色骤变,声音跟着一厉:“当日朕信你是宫中服侍多年的老太医,又得母后重用赏识,所以只将保宁侯的伤交给你医治。”

    “那脉案上也明明白白写的是无碍!现在你却跟朕说他的伤这般严重,你竟敢犯欺君之罪!”

    老太医慢吞吞颤巍巍的跪了,一张苍老的面容上也瞧不出什么害怕的神色,只是道:“保宁侯执意不肯叫臣据实写在脉案上,太后娘娘也吩咐下来,臣不敢不从。”

    皇上的脸色阴沉如同欲雪的天。

    而此时太后宫中,商婵婵正抱着太后的猫大菊花,给太后念一本闽地游记。

    商太后倚在万福闪缎靠褥上,微眯着眼睛细听。

    直到商婵婵告一段落,太后才叹道:“本宫十几岁便入了皇宫,从此后这几十年都是这四四方方的天。这些景,只好在书上听听罢了。倒是你这孩子,这山川日月,以后都好出去看看的。”

    商婵婵点头,见殿内静悄悄无旁人,这才轻声问道:“姑姑,皇上将韦老太医召了去了。”

    太后如常含笑:“瞧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,终究还是年轻,不够稳重。”

    商婵婵把手里的猫放在地上,然后也蹭到榻上去坐在太后身边,竖起两根细白的手指,悄声道:“姑姑,今日咱们家要犯两个欺君大罪,我再稳重也免不了担心的啊。”

    她所指的两个欺君大罪,第一便是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。

    砸不碎的真玉早就让一僧一道带跑了,都不知道在天上还是在人间。

    方才谢大将军砸碎的那块,不过是保宁侯府的匠人,照着图纸做出来的。

    商骏确实是下江南了,但只不过在江南优哉游哉转了两圈,公费旅游了一下又回来了。

    而另外一桩欺君之罪,自然就是商铎的病情。

    当日先皇那一剪子,虽然给商侯爷扎的是鲜血淋漓,但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。

    保宁侯这三个月神采奕奕的上朝,并不是皇上以为的逞强,而是真的活蹦乱跳。

    只是商铎早萌生急流勇退之意,便用这三个月,小小布了一个局,引皇上疑心。果然皇上今日召了韦老太医去。

    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,安慰道:“无妨的。难得你爹不是那等叫权势迷了眼的人。不然过了今年,他便是想要霸着宰相之位不下来,哀家都要将他锤下来。好在他自己不糊涂,还知道装病躲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