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表情都落入了路安岩的眼里,路安岩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己,楚江离和路瑾胤的关系到底如何,在他眼中此刻成了一个谜,或者说,难道自己的儿子痴心楚江离,楚江离却瞧不上自家儿子?
路安岩一想到这,就心中生起一种强烈的不愉,但是他却
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,倘若说楚江离喜欢他的傻儿子,他反而会怀疑楚江离是瞎了眼。
过了大约一个时辰,外面的喧闹终于渐渐平息下来,路瑾胤揪着聂争的袖子,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,他不知为何心中乱作一团,夹杂着无尽的慌乱,整个人都喘不上气,他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,只能反复问聂争,楚江离是不是一定会回来。
聂争一遍一遍地回答他,将军一言九鼎,说过会回便一定会回。
路安岩都听不下去了,训斥道:“作为太子,怎得如此多话!”
路瑾胤被训斥了,眼眶一下子便红了一圈,嘴唇紧紧抿在一起,头很快垂了下去,他眼中雾气翻滚将化作雨水,却又生生憋住了,他是男子汉了,他还要保护楚楚,他不能在随随便便就哭了。
大殿的门总算再次被打开,肖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,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沉声道:“回禀皇上,刺客已被缉拿住了。”
皇上早就料到这结果,微一点头,“好,缉拿刺客的人重重有赏。”
肖寒顿了顿,迟疑道:“楚将军,受伤了。”
祝文摘自:南朝梁文学家江淹的《萧太傅东耕祝文》
第26章
肖寒的声音不大,路瑾胤却一下子冲到了他面前,一双温润的眼睛直直望着肖寒,急道:“月,月明怎么了?”
肖寒被那双清澈的双眼一望,一下子语塞了,他微不可察地向后退了一步,又看了一眼路安岩的神色,低声道:“楚将军在和刺客的打斗中伤了肩膀,现在已经叫太医前去看伤了。”
伤了肩膀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倘若没治好,便是一辈子再不能用手,男孩听到这里,脸色隐隐发白,路安岩也皱起了眉,他沉声道:“带朕去看看。”
路瑾胤点头如捣蒜,“孤也要去。”他说完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路安岩,见路安岩没有反对,才松了口气。
路瑾胤一路上揪紧了自己的袖子,面上难掩紧张烦忧之色,他咬着唇步子越迈越大,最后竟然跑了起来,路安岩也眉头锁紧,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肖寒心道这傻太子对楚江离倒是情深意重,楚江离受伤竟如此关心,又或者,难道这傻太子也明白楚江离是他唯一的倚靠?
他摇了摇头,这人不过是个傻子,不会明白那些弯弯绕绕,许是楚江离容貌过于艳丽,一时惑了太子心神。
祭坛侧边,男人斜靠在祭坛底部的墙面上,他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,黏黏糊糊贴在脸上,脸色明显的苍白,失去了原本的血色。
最刺眼的不过是男人肩膀上的伤,原本的月华色外袍已经被鲜血染红,衣服碎片被血浸湿在伤口处。
因伤口隐隐的刺痛,楚江离眉头微蹙,疲惫地睁开眼便看见路瑾胤急急朝他奔来,他下意思地伸手捂住了伤口,嘴唇抖动了一下,一颗心忽然被蛛丝悬于空中,他难以解释自己的心虚及惶恐,只能垂下眼不敢与路瑾胤对视。
上了岁数的老太医刚好到了,他被徒弟扶着颤巍巍地走到楚江离面前,一见那伤口,也忍不住紧锁着眉头。
路瑾胤跪在楚江离旁边,不敢碰那伤口,蒙上一层水雾,嘴也瘪了起来,眼见就要哭了,楚江离再不忍继续沉默,他想握住路瑾胤的手,但他又看见两手均沾染了鲜艳的血,又缩了回去。
路瑾胤心思没他那么多,也不顾他手上的脏污,直接抓住他的伤手,又不敢用力,怕牵扯到了伤口,只能轻轻虚握着,睫毛一眨,泪珠便如**滚落,溅在他的袖口处。
老太医俯身查看了一番,又伸出手在伤口附近按了按,楚江离额间的汗又重了些许,他以前不是没受过伤,却第一次觉得这么痛,兴许是正被人爱着,他也禁不住这浓郁的爱意,变得娇气了几分。
路瑾胤声音都发颤,“好多血,月明会没事吧?啊?”
老太医诧异地看着路瑾胤,他以为太子痴傻是话都说不清的,这样一看倒是与常人无异,他捋了捋胡子,在那伤口处研究了一番,道:“无碍,没伤到筋骨,日后用手不成问题,只是要尽快包扎,以免失血过多。”
路安岩听到这里也松了口气,他脸上的担忧之色分毫不减,“月明,这次多亏了你,回去一定重重有赏,太医,你赶紧使人包扎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