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况他们还是残缺不全的人。
路瑾齐还未进馨音轩,便看见门口摆着的火盆,他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,而里面守着门的太监拿着柚子叶沾了水便往他身上拍,水溅到他眼里,刺得眼睛一时睁不开,路瑾齐再也顾不得今日是年初一不宜动怒了,直接一脚将那火盆踹开,又一掌掀翻了那个在他身上拍水的太监。
小太监滚到地上,吃痛的哎哟哎哟的叫唤,他捂着脸上的红痕,看着路瑾齐黑云罩顶的脸色,顿时怯怯地住了口。
翠屏被路瑾齐这突然地举动,吓了一跳,看见小太监委屈可怜地跪爬在地上磕头求饶,一时心软,赶在路瑾齐开口前,嘴上骂道:“不长眼的狗东西,顶撞了爷,还不快滚下去!”
路瑾齐冷冷地看那小太监一眼,冷哼了一声,并未开口,翠屏松了口气,她忙上前殷切地查看着路瑾齐身上有何不妥,“爷,哪里不适么?”
路瑾齐冷淡地躲开了她的接近,“无事。”
安妃站在厅里,沿着桌子转来转去,她手中的帕子揉来揉去,就差没有走到院中等了,路瑾齐一进去,她听见声响很快就转过身来,满脸喜色地将路瑾齐打量了个遍,“最近可好么?怎么都不来宫里看母亲?”
路瑾齐嗤笑一声,道:“母妃,您忘了么,尝祭过后,父皇就限制了出入宫,儿臣倒是想进宫,也进不了几次,进来了也不讨父皇欢喜,何必来自讨无趣呢。”
安妃蹙眉道:“你父皇还是惦念着你的,不然能把谢洪泉的女儿给你做妃么,你也不要因之前的事同你父皇生分了,毕竟你们是亲父子,哪里来的隔夜仇呢?”
路瑾齐冷冷地扫过厅中的奴才们,安妃见状,清了清嗓子,扬起了下巴,倨傲道:“都给本宫出去吧。”
奴才们垂着脑袋匆匆退了出去,翠屏顺手掩上了门,路瑾齐看着安妃保养虽不错,眼角却仍有细纹的脸,冷笑道:“我与父皇确实是亲父子,可这宫中,父皇可不止我一个儿子,我却只有一个父皇。”
安妃猛地抬起眼看向他,慌乱地朝四周望去,眼见人确实都走了个干净,她才压低了嗓音道:“你什么意思?这话不要再说!”
路瑾齐摩挲着手指,顿了一顿,转移了话题,道:“谢家的婚事,是母妃为儿臣求来的吧,不然父皇怎么会想到儿臣。”
安妃心虚地垂下眼,解释道:“你父皇也说起此事,我只是提了那么一嘴。”
“哦,那可真要谢谢母妃了。”
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安妃心下产生了怪异的感觉,但她对自家儿子向来纵容又
有些畏惧,也不敢细问,只是呆呆道:“这婚事不好么?”
路瑾齐转念想到楼二那个混蛋,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,他沉默了几秒,“好,自然是好的,谢家可以给我不少助力,等谢洪泉女儿嫁过来了,谢洪泉便跟儿臣是一条船上的人,怎么会不好。”
他冷淡地说着这些,仿佛此事与自己毫不相关一样,他同时也在说服自己,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。
安妃见他这副神情,呐呐张了张嘴,干巴巴道:“那便是好事。”
两人又说了几句,眼看着到了晌午,安妃留着他用了午膳,叮嘱了几句才让翠屏送他出宫,无论翠屏怎么跟他搭话,路瑾齐都未开口说话,英俊的眉眼中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看起来比平时高深莫测了许多。
翠屏怅然若失地看着路瑾齐出宫的背影,幽幽叹了口气,她不是不知道大皇子和谢家的事,她并不奢求妃位,若能做个妾,甚至通房丫头,她也是愿意的。
她转身朝宫里走去,时不时回头看那化作墨点的身影,抿着唇,心中酸胀不已。
夜里,门外传来的脚步声,路瑾齐侧身朝内躺在床上,一双眼睛却睁着,如墨的眼珠在黑夜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。
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,他忍不住摒住了呼吸,身后慢慢贴上来了一具散发着热气的身体,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泥土和血腥味,他心中凉了一片,却没有转过身。
那双如铁钳的手臂从身后穿过来紧紧抱住他,不容拒绝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,酸意骤然涌上他的鼻腔,他紧锁着眉头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。
男人忽然隔着亵衣啃上了他的肩膀,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些鼻音,似乎久病刚好的样子,“殿下好狠的心,小人可是快没命了,殿下也不说怜惜一下小人。”
路瑾齐强忍着鼻腔的酸意,紧紧抿着唇,半晌也不说话,男人忽地笑了一声,摇了摇头,“罢了,我也该习惯殿下的冷心冷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