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峻说清楚了规则,流民们得知可以放手去抢,建康城的财富都是自己的,顿时士气大振,纷纷磨拳擦掌,跟着苏峻往台城而去。
一路上的店铺都遭了秧,就像狗舔似的抢了个精光。
不仅仅是钱财,这群穷疯了的流民连百姓身上的衣服袜子鞋子都不放过!
不管男人女人,一律剥光,因苏峻说不能杀人,不能强占妇女,所以流民的目标只有身外之物——除了身体,什么都要!
流民军就像蝗虫,所到之处,寸草不生,那些被剥光的男女为了遮羞,只得把地上的泥土涂在身上,或者干脆去了秦淮河,抠出一把把黑色的淤泥涂遍全身——尤其是面部,这样就看不出谁是谁了。
苏峻看着满大街一幕幕奔跑的淤泥人奇景,饶是他见多识广,也震撼的瞠目结舌,顿时叹息队伍不好带,平时太特么穷了,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!
苏峻对街头店铺一点兴趣都没有,他的目标只有台城——皇宫才是天下最最富有的地方。
苏峻吼道:“你们能不能有出息一些?别再这里为一两件衣服争抢,你——说的就是你!你一个爷们抢一件肚兜干什么?”
“回禀将军,我以前是个裁缝,给我十件肚兜,我能改成一件新裤子!”
流民军一阵哄笑。
苏峻剑指台城,“兄弟们啊,台城连马桶都是金的,别在这里磨蹭了,我们去台城!” 听说台城有金子做的马桶,士气为之大振,叛军冲进台城,守护的台城的中领军因首领庾彬已经战死,军心溃散,没等叛军攻打,就丢盔弃甲四散逃跑。
台城无人守护。
幸好此时王悦到了未央宫,伺候的宫女宦官早已经逃出宫去,就连最终最为得宠的男宠也跑了。
得知被哥哥庾亮已经带着族人逃跑,被家人抛弃,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庾太后倒了两杯鸩酒,正在哄小皇帝喝下去。
七岁的小皇帝不知道这是什么,但直觉告诉他不对。
小皇帝拒绝,“太后,我不渴。”
绝望的庾太后拿起手中的戒尺,威胁小皇帝,“你喝不喝?”
上次因白头公事件,小皇帝的手被打肿了,他不敢违抗母亲,只得端起茶杯。
“且慢!”王悦及时赶到未央宫,将腰间的符牌朝着小皇帝手中的杯子扔过去。
茶杯落地,小皇帝一声惊呼。
庾太后看着贴着胡子的王悦,“你今日来杀我。”
王悦跑过去抱起小皇帝,目光满是鄙视,说道:“我不会杀你——会脏了我的手。”
王悦抱着小皇帝就跑,小皇帝毕竟是当儿子的,他哭闹不肯走,“曹驸马!求求你救我母亲吧,在我没有当皇帝之前,她还是很好很好的。”
当了皇帝之后,母亲就变了。
庾太后心如死灰,到头来,她拼尽全力,却失去了一切,丈夫、哥哥、家人、还有儿子,以及王悦——连念想都失去了。
值得吗?
庾太后对小皇帝说道:“我犯下大错,大晋有今天的浩劫,皆因我的私心而起,你舅舅跑了,留下我独自承担后果。记住,以后听曹驸马和王导的话,庾家人不可信。”
王悦抱着小皇帝上了牛车,庾太后喝下鸩酒,在毒发之前点燃了未央宫,葬身火海。
王导在牛车里等着小皇帝,递给他一个唾壶当尿壶,“不管皇上有没有尿意,都快点尿,待会叛军冲进太极殿,你可不能吓得尿裤子,你是一国之君,要有君主的威严,况且我来时匆忙,只有这一条裤子,你要是尿湿了,我可怎么办。”
小皇帝边哭边尿,王导说道:“哭吧,现在可以哭,待会可不能出声了。”
王导王悦父子走近台城的正殿——太极殿。
大门轰然大开,但见建康城的文武百官能到的都到了,其中不乏名声响亮的老臣:荀灌的父亲荀崧、被庾亮夺去中领军兵权的顾命大臣陆晔、尚书令卞壸、御史中臣钟雅等等大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