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淮道:“神医请,我已然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,那好…”符临江应付答道,带人前往他的诊室。
这诊室极大,分为内外两间,中间用一扇巨大的山水屏风隔着,秦嬗已经被药童被抬到里间,符临江先不管其他,按照计划将银针刺入头上诸多穴位。
半个时辰后,他满头大汗出来,孟淮已经由人服侍脱了上衣,露出的胸膛和后背上有些许伤痕。
符临江疑惑地哦了一声,问:“郎君看着养尊处优,应该是个富家公子,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痕?”
那些伤痕有的是在吴王府比试时弄伤的,有的是在未央宫惹怒魏帝时被打的,有的是石头城破时被打伤的,有些是押解进关时被打伤的。
其中大多数都愈合结痂脱落了,即便留下痕迹,他也已经不再痛了。
“我习武,”孟淮抿唇淡笑,温声道:“难免受伤…”
符临江一向连病患的名字都懒得问,但面对孟淮这般奇特的人,他直觉认为此人身份背景不一般,他不禁开口问,“郎君,再过一会儿怕是无法相问了,能否告知我你的姓名,往后每年逢今日,我都为你烧一把黍稷梗。”
始终站在一旁的女童托着一个木盘,木盘上放着孟淮脱下来的外衣,她翻了个白眼,出言道:“公子,别…”
别玩过火了。
“嘘!”符临江抢白,“听郎君说。”
“晚生…”孟淮此时想了想,桑措是燕国的桑措,他现在该是秦嬗的孟淮,“…晚生孟淮…”他说。
“这样啊。” 符临江到底不问世事,哪能知道弋阳太守姓甚名谁,于是他接着问:“那夫人如何称呼,她醒了我们该怎么叫呢…”
“她…”孟淮又顿住了,若吐露真名,带出秦氏国姓不知会生出多少事,但眼下该怎么回答呢。
猛然地,孟淮忆起小时候在草原上玩耍,他特别喜欢一种只晚上开的花,白白的小小的,在月光下特别好看。
他问大家,那是什么花,大家都说不知道,只说是一种杂草杂花,没名没姓。
孟淮不同意,他觉得这么好看的花,怎么可能没有名字,而且她也不是杂草杂花,她也可以像草原上的胭脂花一样,获得所有人喜爱。
小小的孟淮不服气,他独自怜爱那与旁不同的花,那只在黑夜中挣扎绽放的花。
某日他高兴地告诉大家,他给小白花起名字了,决定要叫她月亮花,而月亮在燕国的语言中叫做“阿吉娅”。
“…阿吉娅。”
孟淮道:“我的夫人叫阿吉娅。”
“不是魏国人?”符临江问。
“是梁国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符临江回忆秦嬗的面容,并没有胡人血统啊,怎么叫这个名字,总觉得不对劲。
“你稍等。”符临江进入内室,想再仔细看看秦嬗的容貌。
此时,孟淮却等不及与他攀谈,他拿起放在案几上银盘上的匕首,最后道:“神医,答应我的是不要忘了。”
符临江在内室端详秦嬗,随口应道:“何事?”
“请告诉我的夫人,我是犯病而死,万不可说是取血而死,如若不然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符临江捂脸,我到底招谁惹谁,一天到晚被威胁,“好好好,我答应你!”
话音刚落,只听哐当一声,女童的木托盘掉落在地,她捂住嘴巴叫出声来。
符临江低呼一声不好,跨步冲出去,只见孟淮紧握着匕首,刀口向内,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。
与此同时,病榻上的秦嬗痛苦地皱起了眉头,指尖抖了抖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我写这章的时候真的与驸马感同身受了,他太难了,真的太难了,不论怎么选择都是错,
这辈子他才是受害者,他才是国破家亡的那个,但他又一点都没有长歪,非常的善良克制,知恩图报。
在我看来,公主重生了,她是有选择的,她可以爱也可以恨,但驸马不能爱,也不能恨。所以非常怜爱驸马(当然公主也是亲女鹅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