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秦嬗下定了决心,她对孟淮道:“孟淮,你之前说,不论我作什么选择,你都会理解。当时我不明白,但现在我明白了。”
孟淮愣了一下,听秦嬗继续说:“我明白了,你有你的道,我也有我的道,我们可能不能同流,但彼此的选择都会理解,毫无怨言。”
不论怎么样,我都爱你,无论怎么样,我都理解你。
虽然因为身份、国别不能与你站在一起,但我的心永远为你停留。
其实孟淮心里有个疙瘩,他虽然痛恨李悟宵小,可他内心是不愿与秦嬗对抗的,更不愿贸然攻打魏国,毕竟战乱之中最可怜的蝼蚁蚍蜉。
而孟淮自己也曾是蜉蝣一粟。
五年以来,他变得很多,他原先怜悯每一个人,而现在也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了。他的心已经硬了,可仍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,是会害怕的。
孟淮怕的是秦嬗,怕她伤心,怕她误会,怕她对自己怀有仇恨,然而这又是很难避免的。
所以,一向果决的孟淮在这里犹犹豫豫,踌躇不前。哪晓得这心结却被秦嬗轻轻点开,又轻轻地化开。
这一句理解,当真是比一切的歉疚,一切的折磨都要打动人心。
原先的秦嬗像金子一般,虽然耀眼,但毕竟刚硬易折。而现在的秦嬗就如泉水一般,又清澈又温柔,强大地能包容一切。
他们的人生就如奔腾不息两条河流,曾经交融但又分开。他们各自有道,各自滋润森林土壤,孕育绿野苍茫。
或湍急或滞涩,或相冲或相撞,路过皆是风景。
即便不同流,命终后汇入大海,那也算同归。
作者有话要说: 做一个清醒又勇敢的人,是多么的难得啊。
相爱之人,不求同流,但求同归,是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啊。
老母亲留下了欣慰的泪水。
明天继续~
☆、命运
白帆高高扬起, 秦嬗站在船头,与孟淮遥遥挥手。她翘首看着,岸边上送行的人越来越小, 秦嬗执着地盯着属于孟淮的那点玄色, 直至消失不见。
归途比来时顺利, 无风无波。直至某天夜里,海潮声滚滚而来, 拍打着船舷, 秦嬗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影晃动, 她猛地睁开眼睛, 只见有人站在床前。
秦嬗吓得大叫一声, 从枕头下拔出一把匕首,就往那人身上刺去。可来的都是高手, 哪能被秦嬗伤到。
外面脚步纷乱,人声嘈杂,有人大喊:“保护公主!”
那是韩策,秦嬗正欲回应, 只感觉脖颈一痛,低下的事就都不知道了。
这时候,孟淮也接到了使船沉没的消息,他连夜找到雍国太子。
此时已经是深夜, 可东宫里灯火通明,太子还未休息,他正与幕僚商量对策, 抬头却见孟淮披着黑色斗篷而来。
太子一下子瞄到孟淮手里那把刀,他听闻孟淮在燕国有战、神的名号,斩杀皇叔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雍国男子本就在温床里将养太久,多是文质彬彬,少了沉稳冷静。即便是太子也有些被杀气腾腾提刀而来的孟淮惊到了。
“王上…”太子站起来,将宫人将自己围起来,“王上你要作甚?”
“魏国使团的船是不是太子的杰作?”孟淮开门见山。
“当然不是我。”太子自觉冤枉。
孟淮目光冷冷,满是不信任。
“真不是我。”太子辩解道:“我这么做,目的是何啊?魏国公主死在我国境内,大雍百口莫辩,魏国要出兵,我们除了应战能做什么呢?”
“那不正遂了意太子的意思吗? ”孟淮道:“这不正是给太子北伐一个很好的理由?魏国大军兵临城下,即便士族们再不愿意出兵,也得站出来卫国吧。”
孟淮打量太子,不急不缓道:“一般人不会认为雍国会傻到在自己的国境内动手,那太子您反其道而为之呢。”
太子本来只是个普通的皇子,临时被推至东宫,人又年轻,难免沉不住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