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里,秦嬗不禁感慨,有多少人在围城里,有多少人在围城外,有的人羡慕围城里的生活,有的人羡慕围城外的生活。
他们总是自信地认为如果我能出去、能出去,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,定能惊艳众人,震惊众人。
可调换位置后,才知道实则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,能在一席位置上活下来,就不错了,那种我有过人之处的思想,多半就是错觉。
天底下又有不少人被这个错觉所迷惑,做出了错误的选择。
可又算不算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呢。
于是,新帝弥留之际,对秦嬗轻声道:“五妹,我又后悔,又不后悔。我不后悔我的选择,却后悔要交给你收拾烂摊子…”
秦嬗低下头,心中情绪繁杂,到了这时她也不懂该怎么回应二哥。
新帝却不想要她说话,他命在外的几个主将进来,在他们的面前沉声道:“孤现在把传国玉玺给公主…”
话音一落,众人皆惊讶,可秦嬗却十分冷静,她能料想到此刻。
到了这番境地,新帝不将位置传给她,还能给谁呢。
“…尔等,”新帝拼着最后一口气,紧紧握住了秦嬗的手,他的话是对众人说的,可眼睛一直看着秦嬗。
“尔等…一定要好好辅佐镇国公主…”
秦嬗感觉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突然发软,往下落,她下意识反握住二哥的手,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那些温馨场景纷纷出现在眼前。
二哥带她游湖、踏青,给她打了心爱的钗环,给她送好吃的点心,被欺负时二哥给她解围,随后两个一同被欺负。
想着想着秦嬗眼圈红了,鼻尖一阵阵泛酸,身后不断传来前方战报,匈奴兵的攻势极猛。
需得拖一拖,再拖一拖。秦嬗想,需得将后方打击的效果显示出来,才能全面反击。
秦嬗将二哥的手盖在被子里,细心捻好,而后转过身来。这时屋子里已经跪了一地,韩策在人群最后喊了一句:“女帝万岁。”
一声带动一声,最后女帝万岁的山呼声冲出了正堂,冲向天际。
秦嬗合目深吸一口气,忍住悲痛,走到沙盘处缓缓道:“包抄的军队行到哪儿?”
“还需两日到位。”有人回答。
秦嬗道:“匈奴提前而动,怕是会破局,”她沉思良久,道:“我想向燕国求救。”
众将一听,大为惊诧,断然拒绝,“不行!”
戚铉带头道:“燕奴害我先帝,杀我族人,况且燕奴乃手下败将,我魏国绝不向奴隶低头。”
众人如此劝阻,秦嬗却执意而行。燕国有一条近路,即是从乌蒙山横插、过来,躲过柔然的境地,最短不过五日就可到龙城,这比从长安调兵更快。
而且燕国的骑兵在孟淮的锻炼下也是骁勇无比,是一支可以依赖的军队。
两相坚持不下时,一位副将浑身是血地撞进来,“各位大人,南北城门就要破了,公主,公主暂且避一避吧。”
这人一直在外作战,还不知新帝已经驾崩,这等大事自然不能现在说,省得散了军心。
秦嬗不能走,她若一走,岂不是置城中将士和百姓于不顾。众人心中急乱,还在纠结该不该向燕国求救。
秦嬗这时候已经穿上红甲,拿着佩刀,登上了城楼。
匈奴打前锋的主将看到秦嬗一介女子,哈哈大笑道:“魏国就没有男人了,要一个女人来督战?”
他的话引得身后人齐齐嘲笑,秦嬗抿紧嘴唇,拿过身旁的士兵的弓箭,不由分说对着低下的前锋脑门就是一箭。
笑声戛然而止,那人当然没被秦嬗这只箭射死。秦嬗那支箭射偏了,往右了一些,那前锋下意识往左边侧,是紧接着一箭刺穿了喉咙。
韩策堪堪将弓箭翻下来,侧目与秦嬗对视一眼。
魏国军士精神大震,又有了拼杀地力气,而在这关键一刻,东南方向来了一支援兵,打头的那人带着银制面具,赫然是李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