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的婚事,皇后多费心吧。”魏帝这句话将元旦的事定了调。虽失了一个长信侯,但得了百官向心。只能说有些可惜,如此而已。
魏帝的心思,皇后揣摩地一清二楚,否则也不会答应与宜春配合。
魏帝闭眼假寐,皇后她没有太多话,微微一笑,继续忙着给几个公主纺织礼服,这是她的职责。
再说婚礼当天,有数千人围着宜春公主的墨车,追了小半个长安城,有人摘了鲜花鲜果投掷到墨车上,以表达对皇室的尊敬和爱戴。
更有小孩在看到妆容精致、气度雍容的公主殿下后,一面追着车,一面拍手唱:“燕人美兮赵女佳,其室由迩兮限层崖。云为车兮风为马,玉在山兮兰在野。”
到了公主府后,孟淮下马来到墨车旁,伸手将秦嬗扶下来。两人比肩而站,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喝彩声。
两人羽冠金钗,广袖乘风,姿态天然,恍若神仙。
礼乐齐奏,衣香鬓影,宫女簇拥者新人进门,婆婆娑娑,如同昊宇邈邈,仙子腾云。
进门后,新人并不入新房,而是进了后院搭好青庐。
青庐婚礼,在北方正是时兴。说白了,就是受胡风胡俗的影响,将私密的新房换成了室外,在院中搭建有帷幕的青庐,作为拜堂成婚的地点。
虽说清新自然,别具一格,小门小户还使得,皇室婚礼显得有些轻佻随意了。
孟淮倒还好,本来燕国成婚就在室外,他们崇尚自然,期待天地为证,日月为媒。
但中原不同,需更加讲究礼制。
他将秦嬗的纨扇却下,周遭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,就这么赤-裸裸地打量她,窥视她,评头论足,孟淮眉头微微皱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
赞者端来黑漆红纹盆,秦嬗把手放进盆中清水里,行“沃盥”礼,她嘴角一直挂着笑,不着痕迹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
赞者领宫女端来醯酱、菹醢、黍稷等,这些都是每人一份。唯独“牢”即是猪肉,只有一份,由夫妇合食。
“共牢而食,”赞者道,“从此夫妻同甘共苦,白头不相离。”
赞者喜气洋洋地高声祝词,鼓乐捶打起来,秦嬗与孟淮各夹起一块牢放入口中,众人兴奋地拍手叫好。
放下筷箸,秦嬗低声道:“白头不相离,是司马相如要纳妾时,卓文君求情所作。怎么百年过后变成吉祥话了。”
孟淮嘴里的猪肉还没咽下去,喉咙一顿,险些卡住。这等严肃紧张的时候,她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话。
孟淮瞥了秦嬗一眼,公主殿下已经端正坐好,完美的微笑挂在嘴角。
“驸马,”赞者提醒他,把卺递到他手中,“该喝合卺酒了。”
那卺是宫廷内造,形状是一只孔雀,开屏的尾巴围成了凹处,米酒盛在其内。赞者引导,孟淮与秦嬗交臂饮酒。
秦嬗今日穿的是新绿翟羽衣,头顶凤冠鎏金嵌宝,华丽是很华丽,但看起来也很是沉重。所以喝酒时孟淮向前挪了挪,这样秦嬗不必动太多。
他身子向前,头微微侧下,双臂相交,她的呼吸擦过面颊。孟淮的心跳的很快,他赶紧抿下一口酒。
就在这时,耳边听秦嬗轻声嘟囔:怎么做了只家雀。
那是孔雀!
孟淮差点一口酒喷出来,他握拳咳嗽遮掩,有人发现新郎的不对劲,起哄道:“害羞了,害羞了 !”
那人说完,另一人笑着反驳:“不是,是酒量太差了。”
“你们说的都不对,是新妇子太好看了,新郎激动了。”
众人哄然大笑,有人喊道:“不急,不急。还有几十年可以看呢,不在一朝一夕。”
“你懂什么,春宵一刻值千金,新人赶紧进新房吧。”
说罢大家吵闹着把二位送进了新房。入房之后,赞者拦在外面,道:“各位宾客就请移步前院入席吧。”
本来寻常人家婚礼,还有闹新房一说,但成婚的是公主,不是普通人。谁也没这胆子在公主府打闹,过过眼瘾之后,就互相邀着去前面用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