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另一侧,杨粟的长剑气势如虹,轻而易举破开匕首的阻拦,重重拍上了钟昱霖的小腹。
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,钟昱霖气息登时走岔,忍不住便是一阵剧烈咳嗽。杨粟哪肯放过这样的良机,行云流水地下旋剑柄,蕴着十足十的真力,自后方斩向钟昱霖的膝窝。
钟昱霖避之不及,膝窝袭来一阵剧痛,而杨粟乘胜追击,在他跪倒在地的同时,将长剑剑刃横在他脖颈前,另一只手则抵住他背后要穴,教人动弹不得,很快定下局势。
二人这一系列的交锋不过眨眼工夫,台下看众只觉得钟昱霖攻势虎虎生威,却不料情势瞬息万变,片刻之间竟被杨粟占了上风。
裁判官员见大局已定,便走上前来宣布了比赛结果。杨粟从容颔首,也不多做耽搁,随手将剑还到武器匣中,信步走下了擂台。
徐平之早已在一旁等候,若有所思的眼光从杨粟身上掠过,见他走近,立刻满面笑容地称赞道:
“杨兄好俊的功夫,竟然只靠身体力量就让对手折了一柄匕首,想必是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护体武技吧?”
他这番话名为关怀,实则试探,杨粟对此人莫名的热情不置可否,沉吟片刻,只淡淡说道:
“武艺乃在下祖传之秘,不便张扬,多谢徐公子关心,杨某还有事在身,便先行一步。”
他无意与徐平之再多做纠缠,简单点头回应,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徐平之对他冷漠疏离的态度也不着脑,施施然回身,面带微笑望向看台之侧。
裁判官员同时也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,二人视线交汇后,官员立刻趁他人未察觉,拿起朱笔在记录册上悄悄写下了些什么。
这一段小插曲杨粟自然不知,快步穿过几条窄巷,城南最为繁华热闹的大道便呈现眼前,街边小贩吆喝不断,路中行人如织,车水马龙,好不热闹。
他灵活避开面前层层人潮,在街角一间茶社前停下脚步,寻了个靠窗的桌几落座。
小二很快将茶水奉上,他在氤氲的水雾中默然等候,直到一道轩秀身影闪身步入,大剌剌一撩衣衫下摆,在他面前惬意坐下:
“在下姗姗来迟,怕是累得杨兄等了好久吧?”
杨粟闻言抿唇浅笑,平平无奇的五官霎那间增色不少,仿若工笔勾勒般鲜妍明朗:
“不早不晚,茶水温度正好,云兄且喝些茶润润嗓子,从城东一路赶来,路程可不算短。”
在他健壮伟岸身形的衬托下,对面那人只算得上清瘦颀长,然而一头金发很是耀眼,若是凝神细视,两汪幽邃的眸子也透出碧玉般的色泽,端的是高鼻深目,异域之风。
近年来梁国虽吏治混乱,所幸商业并未受到波及,所以常有西域游商出没在朗京一带,在茶社见到异族人也不足为奇。
杨粟和这云公子相对而坐,并未引起周围多少人注目,二人也乐得如此,谈笑风生饮尽了桌上茶水,便结伴走出茶社。
确定附近无人盯梢,二人对视一眼,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,走出几步便足底生风,身形如电,很快不辨踪迹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两人才前后脚步入城东南的香兰院中。
云公子小心翼翼合上大门,立刻捂着双眼唉声叹气地道:
“阿巽,你和叶老板特制的这副琉璃镜当真磨人得很,视物模糊不说,先前与人相斗之时还险些脱落……唉,眼下真是又酸又痛,教我以泪洗面,可怎生是好?”
“你呀……”杨粟,或者说是易容后的苏巽,面对他这副全情投入的痛苦模样,不由得哑然失笑,“早先便告诉过你,用于易容的琉璃镜尚未成熟,只有金棕色尚可一试。你倒好,偏生调了那最为出挑的靛青色,现在与眼珠无法磨合,自然难受得紧。”
“好阿巽,你就帮帮我吧!”
说话间两人走入房中,段云泱可怜兮兮地仰起头,眼角已经微微发红。
参与秋试,二人自然不能以本来形貌现身,是以分别化名为云珣、杨粟,再对身形样貌加以改变。
过往在玄霄阁时,苏巽就以擅长易容之术着称,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。他用一身肌肉软甲掩盖自身清瘦体格,同时调匀肤色,掩盖五官特征,远而观之,立时泯然众人。
而段云泱出身西域,五官轮廓本来就比常人深邃,他索性加深其张扬与锋利的特质,又用赤金色染剂将那满头青丝易作明黄,加之琉璃镜变更瞳色,这时即便是元若拙相对而立,怕也识不出自家少爷身份。
然而易容用料终究对人体有害,他索**先嘱咐府中僮仆备好热水,待二人返回府邸,便能立刻冲洗干净,以免遗留后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