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桑柔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:“我是觉得大哥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,但应该算不上生气吧。”
“那你觉得我可生气了?”
卫桑柔听得出柯书煜这刹那间转过的话头里藏着隐约的锋利之意,她顿时便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,眼下又没地方闪躲,只好开始不停地往嘴里塞花生米。
柯书煜看她这般慌张又狂吃花生米的样子着实有意思,刚才那佯装出来的怒意顿时消散了,道:“你能感觉到那就是有,你要是感觉不到就是没有。”
嘴里塞着好些花生米,卫桑柔两腮跟松鼠似的有点鼓,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去看柯书煜,像是在问:“真的吗?”
柯书煜点头:“我不骗你。”
他只是隐瞒了一些情况,毕竟他们快要成亲了,旁人的想法不必要让她都知道,否则他的准新娘为此而纠结,他也会不痛快的。
卫桑柔快速嚼碎了嘴里的花生米咽下去,又连着喝了两杯酒才不觉得口干,脸色也比刚才好了点。
柯书煜饶有兴趣地问:“怎么突然就高兴了?”
“照太子刚才说的,大哥哥就应该没事,我当然高兴。”
“你这么信我的话?”
有些事情说不清,卫桑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柯书煜,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诚意,也许是一年前那次在曲水涧恰到好处的相遇。总之她至今十八年的人生里,柯书煜是第一个从相府外头主动走近她的人,就算彼此之间有利益交换,但这在她的心里也算得上是一种特殊的缘分。
卫桑柔突然想起什么: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才说完,她就一溜烟地跑开了。
月影淡淡,她又穿着白衣,娇小的身子一蹦一跳的,像极了小兔子。
没一会儿,卫桑柔拿着一只空杯子回来,倒满了酒递给柯书煜:“我后悔了,要敬太子一杯。”
柯书煜站起身,接过酒杯:“就一杯?”
“你有公务在身,不能喝酒误事。”她说得认真。
“那就当你欠我两杯酒,怎么样?”
卫桑柔恍然:“原来太子是同道中人。”
柯书煜摇头:“因为是你敬的酒,三杯才将将够了。”
他说得真诚,凝睇着卫桑柔的目光同样满是诚意,见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他走近她,道:“你得学学你三妹妹了。”
“学什么?”她一双明眸又看向他,见他眼有星光,格外好看。
“她对卫公子观察入微,你倒还是要提醒才能想起看我两眼,难道这夫妻还比不上兄妹用心了?”柯书煜笑得意味深长。
他说得轻,却字字落入了卫桑柔耳中,她能感觉到自己从耳根开始都跟火烧了一样,大概这会儿从脸到脖子都红得不能看了。
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娇俏害羞的模样,那无处安放的眼神到处飘,不小心就被别有用心的他给抓住了。那一刻她的惊慌和紧张在他眼里就成了别样的楚楚动人,可比看画中美人要生动有趣得多。
柯书煜难以把视线从卫桑柔身上挪开,倒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:“这酒又醇又香,但还少点味儿。”
“这可是城里顶好的酒了。”卫桑柔反驳,却又点头,“不过比起帝都春风居的招牌是差了……”
她用双手比划了一个长度,和柯书煜的肩宽差不多:“这么多。”
柯书煜忍俊不禁:“我不信你只喝春风居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卫桑柔得意起来,“大哥哥以前出远门办事都会帮我搜罗当地的好酒,甘良的三步倒,林州的五里香,汾阳的汾酒,幽州的黄青酒,我都喝过。”
说起自己的心头好,卫桑柔如数家珍,滔滔不绝,从表情到动作处处透着少女才有的活泼可爱,有时踮踮脚,有时背着手来回走几步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柯书煜面前有了这些表现,连过去和她最亲近的卫礼柔跟卫泽成都没见过。
柯书煜方才看她提起卫泽成时的得意模样是有些不高兴的,不过如今安静地听她说着,他的心气已然顺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