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晓寒胸口略有起伏,上半身向前倾了些许,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。
他虽是在笑,但眼角红痕明显,笑的十分勉强:“阿清是修行之人,今日天地神明在上,我与阿清做个约定如何。”
“什么约定。”颜清说。
“从今日起。”江晓寒一字一顿:“我与阿清,不骗不瞒。”
江晓寒敛容屏气,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褪去了一贯的随性,目不斜视的看着他,眼神坚毅非常,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。
或许对江晓寒来说,“信任”是比“情义”更加珍稀的东西。
颜清自然也不会知道,不过就是这个在普通不过的傍晚,江晓寒与自己力排众议,以孤注一掷的勇气将颜清从他心中那些浓稠的黑暗中彻底剥离开来,并奉上神坛,成了他心中的独一无二。
颜清微微颔首,认真道:“好。”
江晓寒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,举杯示意道:“那以此杯为证?”
“以此杯为证。”
两只玉杯相撞,这坛赔罪酒才算是名副其实。
“不过……”颜清话锋一转:“你若是再如此自轻自贱,我便要罚你了。”
江晓寒自十六岁起就再没受过罚,闻言倒起了兴致,诚恳道:“罚什么?”
“罚抄书吧。”颜清挑眉:“再有一次,罚抄二十遍道德经。”
江晓寒不由得朗声大笑。
门口的江墨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。
他在院外转悠了两圈,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
“公子,颜公子。”
颜清循声转过头,只见江墨手中怀抱着江晓寒的佩剑,正欠身冲他行礼。
“好端端的带剑来做什么?”颜清有些奇怪的问。
江墨闻言看向江晓寒,后者有些窘迫的干咳两声:“没什么……现下用不上了。”
颜清何等灵透一个人,不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:“你觉得我要走?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江晓寒干笑两声,赶紧冲着江墨挥挥手:“拿回去吧。”
“放下吧。”颜清说着,转头对江晓寒道:“现下形势不明,不知还会不会有其他风波,安全起见,你是该佩剑。”
既然连颜清都这么说,江晓寒也没了拒绝的理由,点了点头,算作默认。
江墨的眼神在他两人间转了两圈,思及那句“不必防他”,便心一横,从怀中摸出一只竹筒。
“公子,外头来信了。”
江晓寒眉头一皱,冲他伸出手:“拿来我看。”
江墨将竹筒递到他手中,江晓寒先是上下看了一圈,确认蜡封完好无损,才拧开了那只信筒,从中抽出一只纸卷。
“怎么了?”颜清见他脸色不好,开口问道。
“是平江府的事。”江晓寒既然已经与颜清将话说开,便没有打算再瞒着他。他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:“我奉旨替陛下巡查两南一代,出京前陛下曾点了五百禁军随我一同出京,现下这五百禁军有二百正在平江府内。”
那纸条上写了两行蝇头小楷,上书言明温醉在家大发雷霆,温府半数以上的护院尽数出动,没入了平江府的大街小巷内,尚不知是去干了什么,只能再分出人手去盯着几波人马的动向。
“你是让他们替你去做探子了?”颜清将纸条卷好,交还给江晓寒。
“算是吧。”江晓寒说:“除了温醉之外,我还调了人去查近七日来平江府内的往来生人,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回来。”
“温府失窃,既不是你的手笔,就说明平江府内尚有渔翁在伺机而动。”颜清说:“等着见你与温醉鹬蚌相争呢。”
“但现下他们是他们先沉不住气。”江晓寒笑道:“那就保不齐要换我们做一回黄雀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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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既然话已说开,江晓寒便也不再有顾虑。
他将颜清引到书房,然后从书架上的暗格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檀木盒。
那盒子描着金丝,上面贴了一条细长的红纸,严丝合缝的锁了起来,看不清里面是什么。
“圣上命我巡查两江,赐我便宜行事之权。凡二品以下大员,我皆可以大楚律法将其定罪。”江晓寒将木盒放在桌上,揭开了上头的封纸:“我此次出京,除了身上的官印之外,便以此印号令禁军。”
那木盒中丝绒打底,上面端正的放着一块玉符。玉符上并非常见的龙虎纹路,而是刻了一朵半开的海棠花,另一只枝条向旁斜处,半朵盛开的海棠被玉符边缘隔断,看起来就像是块整玉被两半裁开。
颜清觉得那玉上的纹路有些眼熟,不由得多看了两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