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再早半天,不,一个时辰,他就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。
事到如今,只能放弃已经到手的人了。
王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,在经过一个岔路时,狠狠抽了一鞭子马。同一时刻,他纵身一跃,在地上打了个滚后,瞬间消失在人群里。
而那匹马,则在受惊后,更加暴躁地带着马车狂奔。
此时,温之玉死死抓着马车内的座椅,而在迷药和马车的双重作用下,她的力气大打折扣,只能保证自己不被甩出去。
车外哭喊声一片。
接到消息的官兵拦在必经之路上,在看见马车无人控制时,立即下令道:“将马射死!快!”
话音未落,一只箭几乎在转瞬间射入马的脑袋,却未将它射死。狂躁的马蹄高扬,下一刻又狠狠砸在地上,彻底陷入惊慌中的马连带着马车也剧烈抖动。
“怎么回事?谁射的?”
“不是我!我还没拿箭!”
“还有人,车里有人被甩出来了!”
随着一声惊呼,纷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在耳畔,萧则睚眦尽裂看着被甩向马蹄下的人影,“阿玉!”
他的阿玉!
温之玉只感觉手中的力气骤然消失,她似乎飘向了半空,又迅速落下。
耳边是马痛苦的嘶吼声,她微微睁开眼,便看到两道高扬的马蹄,以一股决然的力量朝她砸下。
没想到还是躲不过马下一死。
不知道她死之前,还能不能看见萧则。
她都听到他声音了,还不能看一眼的话,未免也太亏了,好歹让她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罢。
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,缓缓闭上了眼。
下一刻,耳边所有的声音蓦地消失,一股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包围住她。
——凛冽的,风雪般的,属于萧则的气息。
她的呼吸猛地一窒,一双手却不容拒绝地轻轻盖在她的眼睑上。
“阿玉,别怕。”
一个整日吃甜食的人身上,怎么会带着这样的味道呢。
她曾无数次好奇,却在此刻顿悟。或许,这就是他天生的,与之俱来的气场。
我不怕。她答道。
耳边的呢喃盖住疯马的嘶吼,喷溅的鲜血染上他的衣角,疯狂的马在力竭之后,轰然倒地。
温之玉贪恋他身上的味道,紧绷了几个日夜的神经彻底松懈,任由自己陷入无尽的沉睡。
许久,萧则似有所感地松开怀里的人,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疲惫秀美的面容,在触及她嘴角的一抹红时,眼底陡然闪过一丝戾气。
他伸手想要将那抹血迹拭去,却发现自己手上亦鲜血淋漓。
原来不知不觉间,那块残刀亦插进他的掌心。
一把残刀,可伤人,也可伤己。
萧则像是意识到什么,嘴角露出讥讽的笑。
他错了,他早就应该认识到,自己这把残刀,无论多锋利,多顺手,总有一天都会让他后悔。
“阿玉,你会原谅我么?”他幽幽地在她耳边叹道,小心地将人抱进自己怀里,然后站起身慢慢向城内走去。
四周的人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散开一条路。
就在刚才,他们亲眼目睹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子一刀砍死疯马,也见过这男子抱着女子面露悔色。
“主子,这人怎么处置?”
剩下的三侍卫之一面无表情地拖着失血昏迷的陆乙请示。
如今,他们早已见识过萧则的狠厉,虽不知面前之人为何变化这般大,却隐隐有将他奉为主上的意思。
从前,他们隶属于元帝,此刻,他们甘愿诚服于承王。
萧则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,只能让人感觉其中的森森冷意,“把他背后的人给我逼出来,然后留一条命,给夫人处置。”
他的阿玉,向来喜欢亲手报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