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。”宫九的这一声倒让沈清盛确定了他的上一声也是对着方应看哼的。
方应看看似并不在意宫九对他的态度,唇齿间又溢出一声轻笑。
眼前这两人之间明显有猫腻,但他们一个是“世子爷”,一个是“小侯爷”,他一个平民百姓着实不好轻举妄动。沈清盛拱了拱手,双眼既不看宫九也不看方应看,只盯着方应看的佩剑看了一瞬,口中客气地说道:“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。”
“告辞。”说完这句话,他转身便走。
宫九和方应看二人并未出声挽留,但他走了几步后忽又回过身,目光棱棱,含威蕴霜,直钉在宫九的脸上:“你为什么要杀死王方和龟孙子大老爷?”
宫九右手抚过耳边鬓发,眼中含着笑意,待收回手后他才答道:“像我这样的人,杀人还需要理由?”
随即他又发出一声轻笑:“这不是你说的吗?怎么?你忘啦?”
见沈清盛冷着一张脸背过身去,宫九在他即将走出大门之时又补了一句:“但我只杀了王方。”
沈清盛恍若未闻,一步不停地离开了这间开在京城的“留下”赌坊。 神侯府。
无情仔细端详了会儿沈清盛递给他的画像后,肯定地说道:“是太平王世子。”
接着他又忍不住蹙起了眉:“但他和小侯爷......”
“方应看这个人怎么样?”
无情的房间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单调,沈清盛看看素洁的墙、黑沉沉的桌椅以及笔筒里即将干枯的毛笔,再看看无情,他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,又继续看着无情说道:“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无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,只给出了自己的判断:“此人表面天真率直,实则深不可测。”
沈清盛学着无情的样子皱起眉:“两个不是好人的人凑在一起,一定做不出什么好事。”
“但一时又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坏事......”
沈清盛有一个优点,当一件事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时候,他就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,然后再从一堆尚未解决的事里挑一件较为简单的出来继续想。
按轻重缓急来排,沈清盛现在挑的是有关南王的事,但一想到南王,他又免不了会想到王方,一想到王方,他就想到了宫九:“宫九说他只杀了王方一个人,而之前陆小凤跟我说......”
说起陆小凤,沈清盛不禁问道:“陆小凤呢?他有来找过你吗?”
无情点头道:“来过又走了。”
同时无情也猜到了沈清盛想要对他说什么:“我检查过‘龟孙子大老爷’的尸体,同样死于剑伤,但因为他本人武功并不入流,所以我之前只是怀疑凶手和杀死王方的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如今看来并非如此。”沈清盛接道,“宫九说的应该是真话,这一点他没必要骗我。”
“王方是宫九杀的,上官金虹是...”沈清盛声音渐弱,“...杀的。那龟孙子大老爷是谁杀的?凶手杀他干什么?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灭口了?”
沈清盛一连提出三个问题,无情却只抓住了中间突然被他模糊过去的那小半句话,他一双冷冷湛湛的目光忽然望进了沈清盛的眼睛里:“上官金虹是谁杀的?你知道?”
沈清盛平静地同无情对视:“西方罗刹教教主杀的,因为个人恩怨。”
半柱香后,无情忽然一笑:“我知道了。”
沈清盛悄悄、悄悄地舒了一口气,他一手端起茶杯,迟疑了会儿后又将之放下,随即忍不住补充说道:“只是因为上官金虹惹怒了他他才将人给杀了,是非常非常单纯的个人恩怨。”
“我信。”
短短两个字,却比今日倏然一现的日光、刚刚入口的热茶还要暖,沈清盛几乎要抑制不住冲动将一切都对无情说了。
无情秀眉一扬,眼中笑意犹在:“别的就不必说了。”
接着他话锋一转,对着沈清盛说道:“南王已于昨日进了京。在你来之前他还派人给神侯府下了帖子,今晚我要代世叔前去南王府赴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