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等沈清盛看到坐在席上的无情,瞬间便觉得满室之华光都比不过此间一人尔,阎铁珊、独孤一鹤坐在他身边,不免给人一种蒹葭倚玉树之感。
阎铁珊是率先出声的,他朝着原随云亲切地招手,道:“俺当年有幸见过原老庄主一面,你长得可比他好多了!”
接着他又看向沈清盛,感叹道:“好好好,俺是个粗人,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赖话,只能说一见到你,就能想到令师当年的风采!”
“都是青出于蓝的年轻人,没有浪费了我特地拿出来的老汾酒。今日大家不醉不归!”
他的笑声尖细,说话时刻意带着点山西腔。一张脸白白胖胖的,时时带笑,保养得宜,看起来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。
沈清盛、原随云由他引着入座,沈清盛就坐在无情身边,他们之间并没有说什么,只互相对视一眼,这就已足够说明一切。
自他们走近,再到他们落座,位于上首的独孤一鹤却始终不发一言,甚至连个眼风都没有分给他们二人,沈清盛看得出,这是一个骄傲又自负的武林高手。同时,他好像也在静静等待,但他等的是什么人、什么事,关于这一点,沈清盛却又看不出了。
索性过不久,又有三人步入水阁之内,走在当先的不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,而是刚与沈清盛分别不久的陆小凤,霍天青反而落后他一步,与花满楼并肩走在一起。
只见陆小凤走着走着,突然停下了脚步,神色庄重,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,接着他连声催促霍天青和花满楼快快入座,等他们都坐下后,方才抚掌叹道:“今日之行,实乃触目皆是琳琅珠玉!”
闻言,原随云突然转头看向沈清盛,淡笑道:“我可算知道沈兄的油嘴滑舌是向谁学的了。”
沈清盛哈哈大笑,看向陆小凤,道:“不错不错,原本‘四条眉毛’的陆小凤是瓦砾,如今你只剩下两条眉毛,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珠玉了,来来来,一起坐下罢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瓦利、珠玉的,俺是听不懂了,如今人都到齐了,来,喝酒!”
阎铁珊率先举杯,众人也给他这个主人面子,一连饮下三杯酒。
正当阎铁珊招呼大家吃菜的时候,独孤一鹤终于出声了,他的语气缓慢而有力:“大家今日既然一齐来到这里,想必是为了同一件事。”
“那就是金鹏王朝。”听到这最后四个字,阎铁珊的脸突然抖了一抖,他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仿佛瞬间就干瘪萎缩了下去,脸上的笑容变得又古怪又僵硬,人也瞬间老了十几岁。
“你怕什么?我什么也不怕。”独孤一鹤双目如电,倏地扫过阎铁珊,继而说道:“因为我们问心无愧!”
他的这句话很有力量,让沈清盛等人忍不住地就想信任他,同时阎铁珊好似受到他这句话鼓舞,脸上霎时就恢复了神采,不由自主地附和道:“对!我们问心无愧!”
他们的这句话之后显然还有内情,此刻的陆小凤虽然好奇心都快要蹦出来了,但他还是紧紧地闭着嘴巴,目光灼灼地看着独孤一鹤,耐心等着他的下文。
沈清盛因为无情的关系,反而已经大致地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,比起这些,他更关注的是青衣楼背后的主人,以及从他口中传出的“快活王”宝藏一事。换句话说,他现在对别人的帐不怎么感兴趣,因为他自己还有一大堆帐在等着找人算呢。 “来到中原后,我们几个就听从吩咐隐姓埋名,分散到各地,矜矜业业发展手中势力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跟随陛下重返西域,完成复国大计。”
独孤一鹤的语气还是那么缓慢而有力,他口中金鹏王朝的故事和他们之前听过的完全不一样:“陛下本来也算是个仁君,但不知是被别国的铁骑给吓怕了,还是被中原的繁华迷乱了本心,近几年中,他所持有的那份财产已被挥霍一空,而且绝口不提复国一事。”
这时阎铁珊插嘴道:“每隔一段日子,他就派人上门向我们讨要财物,我和独孤掌门一直都在接济他。”
说话间,他已褪去了那股怪异的山西腔,声音虽然变得更加尖细,但听起来倒比之前顺耳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