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太后瞧着眼前美人娇媚至极的面孔,心中杀意几乎不加掩饰,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,直接将这人处决了,等皇帝一来,也为时晚矣。
鹿元欢对严褚的影响,实在是太大了。
她就不信,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亲儿子,能叫她给鹿元欢陪葬不成?
但她不敢试,不说陪葬不陪葬,总归她这辈子是失去这个儿子了。
苏太后疲惫地压了压眉心,朝左右挥手:“将你的东西都搬回琼玉楼去,瞎也瞎了,傻也傻了,就别出来祸害人了。”
立刻就有慈宁宫的奴才站出来,不管三七二十一,拿起东西就往外边走,苏太后却仍是不满意,皱着眉头呵斥:“再多去些人,哀家看着这些东西就心烦。”
吴嬷嬷只好跟着出声催促。
元欢压抑着心底莫名翻涌起来的情绪,眉头皱得死紧,她站在原地,声音仍是又软又娇,试图和这语气十分不好的太后说理,“皇上说叫我眼睛好了再回。”
“鹿元欢,你痴傻之前还要些脸面,现在是全然不顾了吗?”苏太后走到她跟前,言辞犀利,丝毫颜面都不给。
元欢骨子里是极倔的,哪怕是现在这副模样,也是遇软则软,遇硬则更硬。
她垂着眸子,睫毛轻扇,纤弱的身子站得笔直,语气也强硬几分:“我不走。”
就在这时,团慎追了进来,一头磕在苏太后跟前,声泪俱下,嗓门大得整个建章宫都能听个清楚,“皇太后恕罪,公主上回被苏四姑娘推得撞了柱子,好容易才有所好转,前日又得了风寒,实在遭不得这样的罪了,求皇太后开恩。”
“放肆!”苏太后怎能容忍有人在自己跟前旧事重提,她当即就下了死令,“拖下去,杖责!”
团慎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在太后来时,就早早的有人去禀报皇帝了。
算着时间,严褚来时,正好能瞧见苏太后在帝王寝宫外头杖责建章宫的人,并且将九公主赶了出去。 于此同时, 御书房中。
乌木边象纹翘头案桌上,七零八落地铺着些竹简公文,在严褚的注视下, 罗笙挑眉, 随意捡起一本扫了扫, 在瞧见里边内容时瞳孔不由自主一缩。
“那罗家庶子是假死?”罗笙开口,声音里难得带上明显外露的惊讶之意。
严褚漫不经心瞥了眼那折子, 又将目光移到他身上, 淡淡出声提醒:“那是你侄子。”
罗笙脸上的温和神色渐渐褪下, 取而代之的一种寒凉与淡漠, 他抬眸与严褚对上, 声音依旧儒雅随和,“皇上忘了, 是罗府将臣扫地出门,并从族谱除名的,这也意味着臣与罗家,从那往后不会有任何干系。”
这是他头一次提起其中缘由, 严褚早便查到过这些,倒也不意外,他点了点那折子,坚毅的下颚线条流畅, 问:“此事,你怎么看?”
“臣斗胆多问一句,皇上是从何处得知罗钰假死消息的?”罗笙沉吟片刻, 皱着眉道:“若是涉及前朝余党,只怕有人从中作梗,混淆视听。”
“朕上回有跟你提及过罗钰此人。”严褚坐回红木扶手椅上,“朕手底的人一直在查此人的底细。”
“你应该也有所感悟,他死得太蹊跷了。”严褚摇了摇头,道:“朕的人才摸到他身上,只过了几日不到的时间,他人就没了,若说是巧合,未免也太巧了一点。”
“暗卫去开了棺。”他手指头点在桌案上,眼眸低垂,里边蓄起如墨般的浓深晦暗,“里边确实躺着个人,也确实同样生有恶疮,同样受了杖责,但身形对不上。”
“传闻罗钰养在外边十几年,因生母卑贱,罗杰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,吃不好穿不暖,体弱又多病,是以身量不高,而且极瘦。但那日暗卫来禀,棺材里躺着的人身高七尺,虽算不上胖,但也绝不如外界所传那般瘦弱。”
罗笙也是在权谋争斗中浸淫十数年的人,他仅仅讲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就找到了重点,并且有了猜测,“皇上的意思是说,罗钰这是以假死脱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