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过去,沈甄伸出素白色的小手,抚了抚他的耳朵。
触及他的一瞬间,陆宴蹙着眉头,低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。
沈甄。
语气不善,是他找茬挑刺时才有的语气。
但也不知为何,沈甄眼里的金豆子,竟大滴大滴地坠了下来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,这是为何。
只是她没想到,她这一哭,那个在床上本来还安稳躺着的人,竟被胸口的疼痛弄醒了。
陆宴一睁开眼,便看到了满屋的红烛,和穿着婚服的新娘,新娘子的脸上,挂着惹他心疼的泪痕。
沈甄见他醒了,连忙开口唤了一句大人。
好似一声还不够,随后又呆呆地加了一句,“大人,你醒了?”
没醒,能睁眼吗?
陆宴薄凉的唇角微启,漾起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,哑声道:“是啊,醒了。”你再哭下去,别说醒了,命都要搭里面了……
沈甄有些局促不安,怕他乱动,连忙道:“背上的伤口刚刚缝合好,您别乱动。”
陆宴皱了皱眉,感觉喉咙一片干涩,又道:“给我拿点水。”
这时棠月正好端了药进来,沈甄接过,行至榻边儿,蹲下,平视着他柔声道:“咱们先喝药吧,喝了药,我再给您拿水,”
他趴在榻上不能动,只能等沈甄来喂他。
她舀一小勺,吹了吹,递到他嘴边上,顶住他的牙齿,缓缓向上扬。
也不知道是这勺子不好使,还是男人不配合,沈甄勺子里的药汁,竟然都洒了出来。
四目相视。
男人薄唇微抿,眼神晦暗不明,好像在说:你怎么,什么都做不好。
沈甄举着勺子的手一顿,不得不去想别的办法。 沈甄端着手里的药汁,一动未动。
他的姿势不方便喝药,用嘴渡给她,显然是最好的办法,然而她一想到他异于常人的洁癖,便又觉得有些不妥。
沈甄犹豫不决的神情,陆宴如何会看不懂?
可他现在“病入膏肓”,实在没有力气揭穿她,否则以陆宴的脾气,定要问沈甄一句,“你有哪里,是我没亲过的?”
沈甄正思忖着,陆宴便顶着苍白的脸色,干涩的唇,咳了两声。他的伤口眼下正是严重,别说是咳嗽,便是稍微动一下,都会引起再度出血。
这不,他背上被缠好的细布,经过震颤,立马就出现了一道鲜红。
情急之下,沈甄也顾不得其他了。
她半蹲半跪在床边,喝了一口手中苦涩的药汁,覆上了他的唇。
她的唇分外柔软,就像是刚剥开皮的荔枝肉,贴上的来一刹那,陆宴浑身一僵,他不曾想,药汁从她的口中渡过来,竟是连苦都尝不出了。
沈甄见他没反抗,便一口接着一口地喂,眼看着一碗药见底了,男人却突然含住她的唇,怎么都不肯放开。
从轻轻地吸吮,变成了重重的碾压,随即便贪婪地撬着她齿关,见她欲躲,又抬手摁住了她的脖颈,像个横行霸道的入侵者。
站在角落里的棠月,被接连不断的“啧啧”声,弄得面红耳赤,彻底呆住。
平日里主子做这样的事,她们做奴婢的自然是瞧不见的,通常旖旎的气氛一起,便十分有眼色地退下去了,可今日事发突然,竟叫她撞见了这一幕。
她不论如何也没想到,世子爷和沈姑娘在一起时会是这样的画风。
那个洁癖成疾,恨不得每日三沐的世子爷,竟然也会如此孟浪。
她不敢出声,亦不敢开门出去,只能躲在角落里,希望两个人忘彻底记她……
沈甄怕他伤口出血,连忙“嗯嗯”了几声,示意他停止,趁他怔住,她立马抽身而起。
他这人向来不经撩拨,她也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陆宴与她对视,眼圈通红,哑着嗓子道:“药太苦了,给我拿点水。”受伤的男人尤为可怜,他的声音虽沉,却莫名带了一股哀求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