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公公压低了声音道:“太后重病已经三月有余了。”
三月?
萧练挑眉看了看陈公公。三个月前萧鸾兵变逼宫,冯太后病得还真是巧了点。萧练扬起一边嘴角笑道:“那还真是不巧了。”
陈公公恭顺地笑笑,再不说话,带着萧练沿着连廊一路走道了梵音殿。
梵音殿位于宫殿西北角,抬头便能看见洛阳城中的梵宁塔。梵宁塔建在洛阳城内中轴线上,以它为中心,南北二宫分立。梵宁塔九层浮图,高九十丈,塔顶金刹又高十丈,金刹上有金宝瓶二十五斛,金宝瓶下有承露金盘一十一重,周匝垂金铎,又有四道铁鏁引向浮图四角。
如此对比起来,萧昭业倾举国之力在崇安陵修的宝塔倒是小气了。
陈公公带着萧练进入梵音殿:“天师近日就歇在着吧。”说着他又从殿外唤来一个太监:“这是小李子,负责梵音殿的扫洒太监。模样是吓人了些,做事还得力,重要的是也是汉人。”
萧练抬眼看了看那模样丑陋的小李子:“……”
陈公公笑道:“天师莫怪,梵音殿偏了些,所以这里的人不多,天师稍作歇息。晚宴开宴前老奴再来请天师。”
说罢陈公公退出了梵音殿,顺便将门关上了。
萧练好笑地看着小李子:“人都走了还把头埋着干嘛?”
“走完了吗?”
“完了。”
小李子抬起头吁出一口气来。小李子脸上横着一道疤果然丑陋的很。
萧练找了一张椅子坐下:“你以前姓李?”
“李凡。”
“挺好听的名字,你怎么从来不说?”
鬼面郎君笑得有些落寞:“忘了。”
萧练垂下眼帘没有说话。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忘?只是过往太悲惨,自己的名字就说不出口了吧。
鬼面郎君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办?我比你早一天进宫。这宫里比南齐宫中还要严。”
萧练点点头:“我看见了,拓跋宏身旁有暗卫。今日在宫门前我明显听见周围还有几人呼吸声,但是却不见人。”
鬼面郎君道:“你与公子羽怎么商量的?”
大军攻城的话暗卫几乎不起作用。就像是萧鸾攻城那日,萧昭业身边的暗卫第一时间就被萧谌除掉了。而且就算当初没有萧谌,几个暗卫对于当时的萧鸾来说也没有任何威胁。但刺杀的话就不同了,暗卫是最难缠的,何况如果有高手的话,几乎是个致命的危险。
只听萧练平静道:“没有商量。”
鬼面郎君皱眉看着萧练:“没商量?那你打算多久动手?我觉得这虽然不错,但还是住不太惯。”
萧练平淡道:“今晚。”
???
鬼面郎君蓦地抬头看着萧练:“大哥,您开玩笑是不?”
“我们没时间了。”萧练往座椅后靠了靠,把长腿往前一伸,大有准备就这样睡一觉的样子。
鬼面郎君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练,他不明白这个大爷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。是胸有成竹还是生死看淡?
鬼面郎君倾向于相信后者。
毕竟连个计划都没有,哪有脸面胸有成竹?
鬼面郎君双手拢在袖中,呆立半晌,最后抬脚向外走去。
萧练眉毛微微抬了抬:“你去哪?”
鬼面郎君冷冷地说道:“前面的佛堂里有尊佛像,我去拜拜。”
也不知道临时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。
萧练扬起一边嘴角一笑道:“今晚上的晚宴你不用跟我去。”
鬼面郎君回转身看着萧练,手还拢在袖中:“废话!我现在是个打扫梵音殿的太监。我哪进得去宫宴。但我去不了难道我就不管你了么?”
萧练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笑得不正经:“听你这口气像我爹。”
“诶,儿子,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。”
萧练顺手抄起一个银杯向鬼面郎君扔了过去。鬼面郎君跳向一旁躲开:“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?你总不会想在宫宴上直接跳上去砍了拓跋宏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