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淳笑笑,道:“秦姑娘也是一番好意。”
福昌公主却冷哼一声,道:“我叫她回去取本书,她却去了半天没回来,耽搁了我面前的差事,这可是失职!”顿一顿,福昌一手攀缠着发丝,拉长嗓音道,“这一回,就罚元君替本公主打扫前庭吧。”
秦元君闻言,面色微白。
打扫前庭可是宫女太监的差使,福昌殿下让她堂堂副都御使家的千金去做这活儿,摆明了就是有心折辱。可她没处说理去,只得白着面色,虚虚道:“元君明白了。”
见她应得这么老实,福昌公主满意了,笑嘻嘻道:“谁都不许帮她,叫她自个儿反省去!”
李淳见状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福昌的性格一向来顽劣,对待下人也娇蛮。所幸,她是嫡公主,又得父母宠爱,也出不了什么大事。
不久后,李淳就离开了岐阳宫。
福昌公主指使宫女搬来了水桶、扫帚等物件,让秦元君打扫赏瑞堂前的庭院。这赏瑞堂的前庭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栽着一排萼绿君,洒扫起来也颇有些费事。秦元君不过是将水泼在地面上,就已累的香汗淋漓。
因福昌公主有令,宫女、太监们都不敢插手,只在一旁看着,偶尔指指点点。秦元君听到那些细碎的议论声,愈发觉得耻辱。
一道细细脚步声传来,是朱嫣穿过回廊,到了赏瑞堂前。秦元君提着扫帚,见到朱嫣那副不染微尘、冰凉无汗的姿态,心底便微微恼火。
“朱嫣!”她不由恼怒地喊住了朱嫣。
“秦姑娘有何指教?”朱嫣侧身,微露笑齿。
“你明明就瞧见了,是大殿下喊住我,这才耽搁了我回去复命的时刻,你为何不在福昌殿下跟前替我说话?”秦元君累极了,一边揉着腰,一边气急败坏道,“只要你替我说一句理,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!”
朱嫣奇怪道:“我为何要替你说话?”
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,秦元君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。片刻后,秦元君恼道:“我娘送我入宫时,与你说的好好的,要你我二人互相扶持,彼此关照。我待你倒是情如姊妹,你竟连为我说句话都不肯!”
朱嫣也不气恼,笑笑说:“你连福昌殿下为何发作你的原因都猜不透,我替你说话也无用。”
闻言,秦元君愈是不悦:“怎么就猜不透?这不是明明白白地摆着?殿下不喜我耽误了时刻,没及时回到她跟前去,这才发了火!”
朱嫣反问道:“你以为当真如此?”
见朱嫣这么说,秦元君有些怔住了。她小小地压住自己的烦躁,略微思索了一阵福昌公主的言行,心头忽而有醍醐冷汗。
莫非,福昌公主是不喜她对大殿下的讨好之行,这才发了火?
也对,福昌公主对着大殿下的第一句话,便是“你要什么香料母后那里没有?何必跟着这丫头要呢!白白落了你脸面”。
怒火渐渐散去,秦元君满额冷汗。
朱嫣见她神态有变,也知道她想清楚了。于是,朱嫣笑道:“想叫旁人事事帮你,好让你在这宫里活得顺风顺水的,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?能在宫里安身立命,也得靠自个儿的本事。”
这话虽刻薄,但确实有些道理。
秦元君讪讪的,低下头捏着扫帚,道:“是我一时意气用事,胡乱说话了。嫣儿,我向你赔罪。”
朱嫣并不在意,声色依旧温和:“没多大事,秦姑娘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说罢了,她便转身进了福昌公主的赏瑞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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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进屋中,朱嫣就听见福昌公主在小声抱怨着什么。
“这绣活也太难做了!采芝,你帮我照着花样做完吧!”
今日天气暖和,赏瑞堂里撤掉了暖笼,半开了纱纸窗。窗棂前摆着一道插瓶,饰以新抽芽的绿枝,多添一份盎然生机。福昌公主倚在酸枝木宝榻上,脚勾着锦履一摇一晃的,一副懒洋洋的架势。
采芝捧着一张绣品绷子,小声劝说道:“殿下,给齐家的男子送礼,到底有些不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