裕贵妃听着这番话,肝胆欲裂。
“副都御使,你…你!”她咬咬牙,有心反驳,可心中却颇为心虚。
李固确实是那等于女色上毫无规章的男子,瞧上了漂亮的姑娘,便定要搞到手上。他若当真与这秦家的丫头有过来往,这也并非不可能。就连裕贵妃这个做母亲的,也没法确认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。
可就算李固与这秦家的丫头有过来往,他又何至于会用杀害秦家丫头的事情来嫁祸于李络?固儿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,又岂会做这等麻烦之事!
裕贵妃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她忿忿不平道:“陛下,单单凭一条冠带,怎么能说是固儿犯的事呢?要说于太子之位上有争,岐阳宫的皇后娘娘,难道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吗?”顿了顿,贵妃信誓旦旦道,“没错,一定如此!皇后娘娘定然是想借机除掉李络,好为大殿下腾出位置来!”
她这番话说的尖锐铿锵,但皇帝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,道:“贵妃,皇后可是亲举络儿为太子之人。她若要害络儿,何必与朕提议让络儿做太子?这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?”
贵妃愣了愣。
电光石火间,她想起了今日皇后的诸多作为——皇后主动举荐李络做太子,而自己却为了固儿做太子而出言相争;李络被指为杀死秦元君之人时,皇后多番出言相助李络,而自己则对着李络落井下石。
两相对比,谁都会觉得,皇后与李络关系亲好,而自己与固儿,则是暗害李络的那个元凶!
可…可她当真不曾那么算计过!
裕贵妃的心跳的极快,生怕今日就要被扣上一个谋害李络之名。她绞着手帕,道:“臣妾不信固儿会做这等蠢笨之事,还请陛下莫要轻信小人挑拨言辞!”
副都御使怒道:“贵妃娘娘,你是想说老臣之言,不足为信吗?这事实已摆在此地,罪无可避!若非您与二殿下设计谋害五殿下,又怎会在今日频频出言挑衅,字字句句,皆要逼五殿下于死地?”
“……你!”裕贵妃气坏了,在心底暗骂一声“老东西”,怒道,“本宫怎知有人欲将这桩罪名加在固儿身上?本宫不也是想为了你的女儿讨清白么!”
一老臣、一贵妃吵架,令皇帝的耳边嗡嗡作响。他坐了下来,面色极沉。恰在此时,一旁的朱皇后款款笑起来,道:“陛下,臣妾亦是这样觉得的。不过一条冠带罢了,也不足以定论。不如派人去搜一搜二殿下与贵妃妹妹的关雎宫吧?保不齐会有什么证物呢。”
裕贵妃闻言,更是气得胸口发疼了。关雎宫是她的地盘儿,被她整治得铁桶一块的,皇后想翻出什么物证来?又能翻出什么物证来!
“父…父皇……!”
就在这时,李固的嗓音,忽而自下首传来。一直在旁偷听的他,骤然听闻皇后要派人搜寻关雎宫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他连忙跪下,吞了吞唾沫,道:“儿臣这条冠带,早已遗失多日,儿臣也不知道如何会去了元君小姐手里。但…但搜寻关雎宫,却是万万不可的!这样一来,母妃在宫中的声名,又当摆在何处?还请父皇看在母妃的份上,莫要这般大动干戈地伤和气!”
裕贵妃见儿子阻拦,心中颇有些不解:“固儿,你怕什么?咱们又没害五殿下,又怎会当真有什么物证!”关雎宫在她手下,外头进来的人都要洗脱了三层皮,她不信皇后还能往她的地盘放什么“物证”!
李固见母妃如此笃信,心中暗暗叫苦不迭。
诚然,母妃将关雎宫上下把持的严严实实,皇后确实不大可能放什么假的物证进来。可…可是……
小青儿的尸身,还在后院的井里。
李固酒后失手,将小青儿这臭丫头给扼死了;他怕裕贵妃察觉,便将人丢进了井里头。因裕贵妃对关雎宫进出都看的严,将这么大一个死人带出去,势必会被裕贵妃察觉,因此李固便将小青儿一直留在井中,未曾管过。这事儿知道的人少,唯有他与妹妹四公主。四公主是断断不可能说的,他也瞒着母妃不曾讲过。而裕贵妃,至今都不知道此事。
他千不怕万不怕,只怕父皇一时兴起,连带着那处封闭已久的枯井也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