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妃微微一愣。
李络的话,倒是她没想到的。
朱嫣若是当真在五殿下落魄时便与他交好了,那……如今五殿下护着她,也是常理。
成妃咬了咬唇,暗觉失策。
今日恐怕是没法将自家的姑娘说给五殿下相识了,更别提日后将狄氏的女儿嫁给五殿下做侧室。五殿下摆明了是要为朱嫣涨脸面呢。
罢了,罢了。
成妃叹了口气,笑道:“原是如此,倒叫我有些钦佩了。哎呀……月婉确实是不如朱二小姐呢。月婉,你也别哭了,擦擦眼泪,与朱二小姐说声错,此事也就过了。”
朱嫣坐在一旁,表情略有些微妙。
李络说的话,怪叫她老脸一红的。可问题是——
福昌殿下还好端端地留在宫里呢。她身旁的几个宫女,采芝、宁儿又是最八卦嘴碎不过的。若是从成妃这儿听了李络这番话,岂非要叫福昌殿下察觉她从前的异心?
依照福昌的性子,怕是立刻要冲到延康宫里来,和自己互抽嘴巴子。
不行,那可不行。
于是,朱嫣清了清嗓子,抬起面庞,故作轻蔑地开口:“五殿下,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奇怪怪呢?什么叫本姑娘对你照拂有加?想的倒是美。”
嗓音落地,李络微愣,成妃懵逼,贵女们全傻了。
——这朱嫣,竟这么不给五殿下面子?五殿下护着她,她还跑出来打了五殿下的脸?
朱嫣心底欲哭无泪,她也知道李络是好意,可她到底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,便只能继续扮演一个欺凌五殿下的大恶霸了。
她讪讪笑了下,很浮夸地轻哼,傲然道:“我可是福昌殿下的伴读,怎么可能会给你好脸色?你记错了吧?是不是因别的原因,才想护着我呀?”
说罢,给李络使一个眼色。
李络接了她的眼色,表明略有古怪。
很快,他半捂着侧颊,低声说:“嗯…是我记错了。不是嫣儿对我照拂有加,而是络自小仰慕朱家阿嫣美名,求索十数载,自然…要护着些。” 朱嫣与李络出甘泉宫的时候, 成妃一直叹气不停。几个狄家的姑娘,亦是春悲秋伤, 满面哀色, 如同错失了一整箱的真金白银。反倒是老太后跨出门槛时笑个不停,如看了场好戏。
朱嫣本要随太后回延康宫, 李络却对太后行礼, 道:“祖母,儿臣想与嫣儿说几句话。不知祖母可愿将嫣儿借我片刻?”
太后坐上了銮舆,欣然道:“你们未婚夫妻, 何必与哀家谈个‘借’字?说说话罢了,不是什么坏规矩的事情。去吧。”
“谢祖母。”
待老太后的銮舆与宫女太监们都离去了, 李络才侧身对朱嫣道:“冬日天寒, 在外头难免受冷, 不如去长定宫坐坐吧。”
他张口时,一阵白雾自唇间逸出, 呵散于红墙之间。
朱嫣有些不大乐意, 抬手将披风拢紧了, 道:“长定宫离延康宫这样远, 我打个来回,腿脚都要跑断,倒不如在外头吹冷风。”
李络听的没脾气,说:“那我将銮舆借给你使。”
她挑眉,道:“你倒不如把以前的轮椅翻出来给我用,让应公公推我过角门呢。”
两人说着话, 一道迈步穿过了宫道,远了甘泉宫门。初冬时节,天色灰蒙蒙的暗,风一拂过衣领,便往襟内灌入薄薄的寒意,令人不由打个哆嗦。
“前几日父皇与我说,有意令我监朝。”李络语气散漫,但随口便是一句了不得的话。
“监…监朝?!”朱嫣吃了一惊,扬起头来,“这么大的事儿……?”
“是。”李络点头,“入了冬,父皇的身子便有些欠安,因此想令我监朝试试。”
朱嫣没回话,她知道这样的大事她通常都插不上嘴。所谓监朝,那几乎是叫李络代掌朝政了。他虽在前朝领职办了一段时日的事儿,可这么快便代帝监朝,未免也太叫人吃惊了。
“册立太子的圣旨,这两日也会下来。还有,我俩订婚的六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