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逞窈窕_作者:绣猫(199)

2020-04-07 绣猫

    晁延寿见他装糊涂,也只能呵呵一笑,“郡王莫怪,因近来常有流言,我不得不有此一问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,我没有碰过贵妃一根手指。”

    晁延寿一愣。若萧劼真是温泌和晁妃所生,于晁家而言未必是桩坏事,可温泌撇得这样清,他不由有些失望,半晌“哦”一声,随即面色如常道:“果真是谣言,做不得准。这样也好。”他拉起温泌手臂,笑道:“某还有一名嫡亲的女儿,相貌脾气,犹在贵妃之上,郡王不弃,某愿与郡王结这门亲。”

    温泌简直要为晁延寿的厚颜无耻笑起来。正是联手对敌之际,他刚接了河西的兵权,不好当面驳了老狐狸的面子,只是微笑点了点头,“多谢使君抬爱,待我禀过家母再议。”

    他的推拒之意不算坚决,晁延寿已经心满意足,遂起身告辞离去。晁延寿是打定了主意,要软硬兼施,做成这一门亲。待到入夜,温泌和韩约议事完毕,回到房中,见青帐低垂,暗香浮动,一名身姿窈窕、梳着双鬟的婢女举着烛台迎了上来,口称郡王,要替他脱去外袍。

    温泌挥了挥手,自己解开甲胄,脱了只靴,见那婢女还垂手立在帐子一侧,他说:“你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婢女轻声细语,“奴服侍郡王洗漱。”莲步轻移走了上来,将温泌另一只革靴脱下,放在一边。

    温泌见她一双手洁白纤细,回过味来,“你不是婢女。”

    那女子耳垂先红了,抬起头美目流盼掠了他一眼,抿嘴笑道:“郡王慧眼,妾是晁家的女儿。”

    温泌南征北战数年,这种自荐枕席的女人不胜枚举,底下将士掳掠敌将的妻妾,有时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。但晁延寿执节河西,他嫡亲的孙女,哪是寻常女人?他顿时警醒,推开对方,淡淡道:“娘子金闺玉质,为什么要做奴婢打扮愚弄在下?请快离开吧。”

    晁氏听到愚弄二字,吓得脸色煞白,眼圈一红,手放在温泌膝头,哀求道:“郡王恕罪。妾的先夫,是原陇右军兵马使袁氏,妾寡居之人,自知不详,不敢奢望做郡王的王妃,愿为婢妾,还请郡王不要嫌弃。”

    若论美貌,的确比晁贵妃胜出不少,怪不得一个寡居的女儿,晁延寿也好意思塞给他。温泌摇摇头,丢下她秉烛夜读,这女人虽然柔弱,却真有耐心,脸皮也厚,只装做看不见温泌的冷淡,守在他身侧不时端茶送盏,温泌不好骂她滚出去,半夜闹出动静来,更要落人口实,遂从她手中接过笔来,对着素笺沉思许久,忽而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一封信写完,温泌吹干墨迹,放入怀中,起身又和晁氏撞个正着,他宛如沉浸在美梦中的人突然被惊醒,极不耐烦地皱起了浓眉,忍着气道:“娘子不肯走?那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丢下晁氏便开门出去,恰有一名亲兵来报讯,瞧见晁氏,眨了眨眼睛,才急忙道:“郡王,晁家的小郎君被韩将军从敌军手中抢了回来,韩将军肩头中了箭。”

    在晁氏惊喜的呼声中,温泌匆匆赶来韩约处,医官才从韩约肩头将箭头取出来,包扎完伤口。韩约自去岁秋天开始,从朔方转战陇右,眼看着老了几岁,这会更是面如金纸,温泌不悦道:“你又急着去救晁延寿的崽子干什么?”

    韩约咧开干裂的嘴唇,“我怕这个崽子落在戴申手上,晁延寿要倒戈。这老东西滑得跟泥鳅一样,得把他捏在手里啊。”

    温泌一笑,将晁氏那事说给韩约听。韩约精神不济,调笑几句,便昏睡过去了。温泌这一夜与他抵足而眠,待到翌日,因爱子失而复得惊喜交加的晁延寿又带来一个好消息,正是姜绍投诚,耶律率蛮军夺取西川,进袭江淮的消息。

    温泌大喜,连韩约也从床上翻身坐起,一面皱眉,摩拳擦掌道:“妙啊,巴蜀一线被控,戴申在北,戴庭望在南,大军拦腰截断,一分为二,我们只消一年半载,就能把戴申困死在河西。”

    温泌笑着将他按倒,“你先养伤吧。”    戴申不费吹灰之力夺了武威, 召集昔日部将,很出了口恶气。一顿酒喝得脸颊发烫, 他登上武威城, 缓缓呼吸着河西犹带硝烟余味的空气。

    贪狼星照耀着广袤的土地,熟悉的山川河流, 他前所未有地笃定,这一仗一定会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