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水焉心说良栖真的是太苦了,无奈,从镇纸下抽出一张空白干净的纸。
把白纸推到燕燎面前,林水焉亲自研墨取笔,末了托袖把笔递给燕燎。
燕燎接过笔:“?”
林水焉看着燕燎:“来,凤留,你也来试一试,写写良栖的名字。”
燕燎不明所以,举着笔没动,秋毫上的墨汁缓缓坠下,滴在白纸上,晕开了一小块黑渍。
林水焉柔声劝诱:“你写写看嘛。”
燕燎抿唇,依言在纸上写下了吴亥的名字。
一笔一划,“吴亥”二字,笔锋遒劲,力透纸背。
“……”林水焉欲哭无泪。
用得着写的这么用力吗!?这是多大的恨??
长长叹出一口气,她忽然觉得很心累。
谁知燕燎竟然又写了一遍。
就写在“吴亥”一旁,这次字写的小了些,力气也没方才用的那么重,只是用笔就跟动刀似的,无端就透着凶气。
但表情好像是有些微妙的,林水焉忍不住升腾出期待,巴巴地看着燕燎。
燕燎却拧起了眉头:“他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?”
林水焉心中欣喜,勾唇反问他:“你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?”
燕燎把笔放下:“不是你让我写的?”
林水焉:“………”
所以刚刚我是在期待什么?
瞬间把纸拽过来揉成一团,扔进筐篓里,林水焉没好气道:“时辰不早了,凤留要动身,还是趁早的好!”
说完这话便撑起桌面站起,向外喊道:“林一!扶我出去,待不下去了!”
燕燎眨了眨眼睛,微讶。
林水焉气呼呼地瞪他:“以后没事多写几遍!有些东西,宣之于口不能,只能付于纸墨!”
林水焉走了,燕燎又独自静坐了会儿。
坐着坐着唇线向下一拉,目中浮现不悦之色。
他又自发抽过来一张白纸,蘸墨提笔,再次写了遍吴亥的名字。
一笔一划,写的很认真。
燕燎的心情有些微妙,好端端的,为什么要写别人的名字?
他写吴亥名字时,脑中浮现的全是吴亥的身影,从小到大的,软弱的,可恶的,可爱的,漂亮的,还有…愤怒的和冷漠的。
原来写一个人的名字时,会不自禁地想着那个人。
燕燎:“???”
提笔的动作窒住了,燕燎缓慢眨了眨眼,然后猛地扔了笔,就跟见了鬼似的“蹭”一下站了起来。动作之大,就连椅子都被重重往后掀翻。
但这还不够,大刺刺的“吴亥”二字简直扎眼,刺激地燕燎伸手一窝,直接把纸窝成一团抛向了窗外。
“他恨你,可他也敬你,他筐篓里的废纸,一笔一墨,都是你的名字。”
“其实那才是良栖最常见的样子,他对心外之人都是生疏又有礼的,包括我。”
“你好好看看他吧,他只想你看他。”
浑身血液冲向头顶,燕燎直接上脚,一脚把整张桌子踹地翻倒在地。
书桌上笔墨纸砚噼里啪啦的滚落着,其中圆滚滚的砚台咕噜噜转在地上,颤颤巍巍要倒不倒,又被燕燎“啪”的一声踩于脚下。
“转的烦死了!”
呼之欲出的诡异发现让燕燎整个人有些不太好,背上寒毛都快炸开了。
但是。怎么可能呢?!
这不可能的吧?!
这简直就跟自己“杀不得”吴亥一样荒谬!!
“他对心外之人都是生疏又有礼的。”
燕燎:“………”
——
有点恍惚,燕燎还是赶紧要动身要回冀州。
谢司涉虽然跑了,齐熬依然乖巧地跟着燕燎。他既然做出了选择,轻易也不会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