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不了,就这样一辈子把他养在漠北算了。
那时,燕世子是这么想的。
……
一晃又是几年,两人至始至终也没有一同去过长城、没有一同看过曾随口许诺的星空。
如今却已经各自率兵,刀锋相见。
那时还不如就让他病死算了!
燕燎擦了擦嘴角的血,怒火和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这么段荒唐的记忆。
吴亥冷清的表情微微变了变,问燕燎:“你为什么不尽全力?”
要是尽全力,自己绝不会还有余力和燕燎说话。难道说,就连到这一步,燕世子也没想要杀了自己吗。
可是…燕燎眼里的杀意,又是确确实实向着自己的。
吴亥微弱的动容重新沉为清淡,描进幽黑深邃的眼眸中,清晰倒映成了燕燎的身影。
吴亥摁住燕燎,终究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?”
燕燎挥开吴亥,哑声说:“吴亥,我要杀了你。”
吴亥笑了。
你要是真想杀我,一次次地,又为什么不真正的杀了我?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
背后千军呐喊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。
不知什么时候,飒飒下落的雪好像也停了下来。
天空灰沉,地面殷红,折断的长矛、钢刀,倒地的人、马,把天地间变得分外狭小。狭小,并且阴郁。
燕燎转身,抿着唇看一地狼藉。
此时最不知所以然的当属燕羽。
本来燕羽只以为是纳玛人卑鄙无耻,临时又背信弃义罢了。
可当燕羽看到燕燎和纳玛的主将争缠许久还没有分出生死后,就觉得非常奇怪了。
这得是谁如此了得,能在燕燎手里坚持这么久?
燕羽极目远视,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:“怎么会…怎么会是吴亥?他不应该被旦律杀了吗?没死?难道说这些纳玛人是他带来的?”
燕羽的四肢百骸又泛上了恐惧,这种恐惧比燕燎刚刚揍他来的还要更汹涌。
燕羽的心中尽是疑问。
为什么吴亥和纳玛人是一伙的?他什么时候和纳玛勾结到一起的?那旦律呢?自己和旦律的联合,难道吴亥一直是知道的?还是说自己和旦律都被蒙在了鼓里?
燕羽:“……喂喂,这个可比世子还小上两岁吧,这个也是魔鬼吗?”
燕羽只觉得头如斗大,一时间都分不清三军混战的意义在哪里,更分不清现在的敌人又是谁了。
无论敌人是谁,在此刻却好像不那么重要了。
城门破开,所有私兵尽数出城迎战,却吃了被反攻的亏。而争战正热时,王城的禁军也在禁卫的统领之下出来支援。
这一战死伤惨重,非要说的话…看起来,这里似乎没有赢家,没有胜利者。
纳玛的主力军差不多只剩下几支小队,耶那呵阵亡,海俏又挂了彩。
燕燎带来的冀州骑兵,阮弘方阵亡,百里云霆负了伤,基本上全军覆灭。
至于燕羽的私兵,那是最惨烈的,纳玛简直是就是盯着他在打,待战局谢幕,只剩尸骨成山。
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?
燕羽忽然茫然地立在城楼之上,看着远处燕燎和吴亥纠缠在一起的身影,看着这一黑一白的两个人,傻眼地想,这个姑苏质子,这么强吗?
而海俏也回过神来,他此时也惊觉过来,发现一切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,这似乎和计划中出入的太大了!
海俏奋力拨开百里云霆,轮着巨型钢刀冲向吴亥。他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不见,此刻都成了困惑和愤怒。
海俏愤怒的声音如一道惊雷,炸开在天地间:“吴亥!!怎么回事!!”
也就在这时,吴亥按住了燕燎的手,他对燕燎说:“世子,燕羽在城中派去纵火的人,都是我的人,只要我一个信号,他们都会退开。”